费英东接过掌门信物,看这老人行将咽气,就觉得心中堵闷,老刘则是在一旁默默流泪,悄无声息。过了没许久,这武侯门的老掌门就撒手人寰,驾鹤西去。
老掌门的身后事由老刘和费英东操持,他二人先是买了一口厚木棺材,又换上了孝衣,先把老人家葬到了后山丁家的土地内。又找出丁易和陈新的骨灰,放入新买的两副棺材,也葬到了丁汉丞旁边,入土之事完毕,老刘找木匠雕刻了一牌位,上写:“武侯门第九十三代掌门丁汉丞。”让费英东放入神龛内,与众先贤掌门并列受拜。这样一来二去,就忙活了七天,诸事停当后费英东与老刘商议:“哥哥,我从白沙湾出来时间已久,虽说拜入了咱这武侯门,可毕竟身上还带着原寨主的嘱托,大丈夫做事应有始有终,我陈新师兄已然不在,我也得回去告知那白沙湾寨主,也将我拜入武侯门之事告知于他。”
“费少爷,你这已然是我们武侯门的掌门了,何必再去那里交代?岂不是自降身价?再说这振兴武侯一派的重任,全部落到了你的肩上,还是勤于练武才是正路。”
“刘哥哥不必介怀,古人有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说我那老寨主袁子仁为人厚道,听我拜入高门,也必为我高兴。我把这些杂事善后罢了,必定早些回府,勤于武功。”费英东作为武侯掌门,虽门派所辖人数不多,可老刘一直秉承主仆之礼,看费英东去意已决,就不再相劝,默然去准备路上应用之物。
费英东在丁家堡这一段日子,所说事情繁忙,却从未过得这么惬意自如,一日三餐、起居繁琐都有老刘侍候,也是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人生自在。
老刘给费英东准备了许多盘缠,又带了几件换洗衣物,并一再嘱咐路上小心,费英东告别了老刘。走向了村中小路。
白沙湾离丁家堡路程不远,如按照费英东平时的脚程,不到两日即可赶到,可现在作为一派之首,身上又携带了足够旅费,自不会向原先般费力,揣着游山玩水的心思一路向前,直到路过建州,又寻思去城内休息一番。
费英东对建州城内轻车熟路,前几日还在城里转悠了一番,先是找了家酒肆歇了歇脚,在城中转悠之际,鬼斧神差般又到了醉人的烟花之地,费英东看了看熟悉的双层香阁,伫立在门前有些犹豫不决,心中好奇却不敢近前。迟疑之际就被一个妇人揽住了手臂,顷刻冲人的俗香泛入口鼻,瞬间就让费英东的双颊红起,身体也酥软了起来,那妇人的手腕拉着英东不放道:“小少爷不要害羞嘛,只是在门外望梅也止不了渴呀,我们这“寻芳阁”的美女都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进来坐一坐保证您身体舒畅。”说完就一把将费英东拽了进去,费英东也半推半就的进了楼阁,这楼阁一层厅堂中是格外宽敞,正中间有一戏台,有一红衣歌女正在唱着坊间小调,戏台下有几十张桌子,看坐上之客都是非富即贵。
“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那妇人满面堆笑,问话时也是格外亲热。
“小……可……费……英东”。他害羞的回道。
“哎呦,费公子,一看您都是达官贵人,咱们寻芳阁的姑娘各个都貌似天仙,看您应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我给您找几个姑娘你您挑选一下如何?”这老鸨子一边眉飞色舞的夸赞自家美人,一边不停得向旁边的龟公使眼色。那跑堂的龟公一看老妈子的眼色,就赶紧去后厨安排酒菜。这妓院本就是消金窟,龟公去安排一桌酒席少说就得五两银子,等就酒菜上齐后,龟公陪着笑脸给费英东斟了一杯酒:“这位大爷,您若想找合心意的姑娘呢,就给小的赏下一点,那人老珠黄的,我必和张妈妈说好,决不带给您看。”那姓张的老鸨子也赶紧连声附和。费英东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自然也对规矩不太熟知,此时也碍于自己面子,既然别人张口要了就不好拒绝,每人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这两人得了银子自是高兴的很,就欢呼雀跃的上楼喊姑娘了。
眨眼的功夫,就有四个娇艳欲滴的少女来到了费英东面前,这四个姑娘年纪均在十左右,身上都穿的花花绿绿的锦缎,每人手拿香手帕,个个脸上擦的香脂蜜粉。
“费公子,您瞧呀,这是我门寻芳阁的四大台柱:琴棋书画,都是色艺双绝的大美人呢。”
费英东这时有点筋骨发麻,气息急促,若论女人,他也就是在出门中,见到过一些平常人家女子,唯一使的心灵震颤的,还是那次在寻芳阁外,见过的招揽客人的姑娘,今天这眼前的四人更胜从前,怎地让他不心动?老鸨子是修炼出来的好眼力“我说姑娘们啊,怎么真么不识抬举,大爷不做声的意思是都相中你们了,还愣着干什么呀?”
女子们听到张妈妈的呼喊,不等费英东反应,就紧贴着他坐了下来,两人坐到其左右斟酒夹菜,两人坐到对面弹唱起舞,开始时,费英东还有些拘束,可见到四周的客人全无顾忌,自己也因地制宜,有样学样。
费英东也是时而搂抱姑娘,时而把酒言欢,似乎觉得神仙也不过如此而已。
正当他喝的兴高采烈之时,有一白衣佳人从桌前轻轻掠过,因为走得匆忙,那女子只闪出了半面玉容,虽是只看得到侧面,可费英东已经心猿意马,魂飞天外了。姑娘倩影清瘦,面容白皙。费英东的目光随着那女子慢慢飘向远处,直到落在了东南角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宝蓝色绸缎的老者,那白衣姑娘紧挨着坐到了旁边。身旁的四个姑娘察觉了费英东心不在焉,就言辞暧昧,手脚攀附,即使如此,也只是收回了他的眼神。费英东本是机灵懂事之人,在这花色酒楼很快熟悉了氛围,那半面的仙人侧脸勾得他心难附体,就趁出恭的时机转到了那姑娘桌边,费英东仔细端瞧了正面,忽觉得惊若雷劈,恍若隔世,女子虽也是浓妆艳抹,可这脂粉在她面容上:如湖光映月,虽是夜晚,可反而多了清亮;如娇女葬花,虽是愁感却多了凄美;亦如荷塘中多了一束牡丹,只能被衬托的更加美艳动人。正当费英东神游天外之际,那女子也与他双目相对,费英东后脊梁一阵麻凉,双腮红彤炽热。
“费公子、费公子,你怎么在这儿呢?姑娘们都等急了。”
张妈过来又拽住了费英东的臂膀,这时费英东已经神游太虚,对这叽叽喳喳的妇人并无丝毫察觉。
张妈妈心明眼亮,霎时就看出了费英东的心里所想,就捂唇到耳边:“大爷您看中了紫菱?”
听到这里费英东才回过神来,她叫“紫……菱?”
“您先回去喝酒,稍等这康老员外走了,我就喊她过去,嘿嘿嘿。”老鸨子似是猎人捕兽后洋洋得意。
回座后的英东怅然若失,敷衍着听曲喝酒,时而望着那紫菱之处,心中已经是:
众美临身纷争艳,遥处还座,丝烟袅袅是女仙。肤如凝脂,俊眉秀眼,独倚阑珊冷娇面。纤指环觞,佳人微醺,却看得玉液琼浆应朱颜。
费英东从未像今日这般饮酒,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在二楼的厢房中,推开窗棂才发觉已经是日上三竿,从门外叫来跑堂说要离开,跑堂的听后先是端来些点心茶水,又去喊来了昨夜的老鸨子。
“费公子啊费公子,昨夜紫菱来时你已大醉不醒,您说这真是缘分不易,要不您在待上一宿,晚些时候就叫她来陪伴?”
“那倒不……必了,今日小生还有要事,等过些日子再来。”费英东心里狠痒,可还是要去白沙湾复命,恐去迟了那三个恶帮联合进犯,误了大事。
结账时费英东极为后悔,这不薄的路费将近舍去一半,自己心暗道:以后不来为妙。
离开之时,虽然有些遗憾,可也让费英东享受了下人间美色,他出城之时,心中已是怎么交代离开白沙之事,又走了大半天,就来到了熟悉的山寨门前。放哨的正是自己的好友曾顺其,见到费英东后大喊:
“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