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已闪出了点点繁星,老刘适才得了牛黄,现正在后厨煽风点火,专注煎药。费英东拿回药后本想一走了之,奈何老刘席不暇暖,一直忙前忙后。费英东觉得此刻若走有些说不出口,就一直坐于老掌门屋内守护,毕竟老人家的急患还是和自己有些关系,坐着无事就想起了建州城内的娇媚佳人,回味那刻,似乎看到了风姿绰约的魅惑丽人,也似乎嗅到了浓郁的胭脂粉香。胭脂香味轻轻飘过,脑中又闪现了那无礼大和尚的模样,一品味这大和尚与俏佳人在一起饮酒作乐,不免心中作呕。费英东又想了想清莲寨的两人,又考虑着回去怎向寨主交代等事,一不留神就过了半个时辰,眼前的老刘还是忙于病榻,心底油然而生几分敬意。
经过老刘的细心照料,第二天上午丁汉丞就苏醒了过来,费英东昨夜在丁宅过了一夜,这时在卧室收拾行装,欲回白沙湾复命。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小兄弟,我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老刘在门外敲门道。
“刘大哥,在下马上前去。”
费英东来到了丁汉丞床铺前,先是作了个揖,然后关切道:“老前辈身体要紧,切莫不敢再发怒上火才好。”丁汉丞用手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颤巍地咳嗽了数声:“英东娃娃,昨天亏你辛苦一趟,老朽不胜感激,王少侠信中之事不甚明了,细节之处你可否了解?我身体不适,也无法赶去九华,你若知情,请详细告之。”费英东就把王天来所说之事又转述一遍,老先生听到两徒弟被打死时,泪眼婆娑,眼圈红肿。
费英东不忍再看老掌门伤心,宽慰了几句后就·要离去“老前辈,晚辈还有要事在身,请老人家多多保重,在下先行告辞了。”说完又行了个礼就要出门而去。
“且慢,帮老夫把鞋子捡回再走不迟。”丁汉丞说完把自己床前的一只布鞋当面扔出了门外,并指使英东去捡。费英东见后大生疑惑,“啊”了一声表示不解,丁汉丞又微弱的说道:“去把鞋捡回来罢。”费英东自然心中十分不满,却又觉得奇怪,本不想去捡,考虑老掌门是有病在身,可能一时糊涂,就极不情愿的出门把鞋子拿了回来,又想告辞,那丁汉丞又拿起另一只,“噌”的一声,鞋子又被扔了出去,进而又道:“再去帮老夫拿回来罢。”费英东方才就不情愿,现在心中便是有些生气,本是不想理他,可是又一想,要不是自己送信,也不会害得老人家急火攻心,他也是个江湖前辈,生病了有些疯癫也属正常,我又何必与他生气,就闷不作声的走向门外,又把鞋子拿了回来。趁费英东刚刚放好这只布鞋,丁掌门不由分说,弯腰伸臂,直接把一对鞋都扔了出去,两只鞋飞落于屋外,其中一只还翻了筋斗,鞋面朝下,鞋底朝上。这下费英东是大大的恼火,就想训斥这怪老头几句,又念丁汉丞已年过花甲,刚刚丧失爱徒,强压心中怒火,不等老人吩咐,又去门外把鞋子捡了回来。然后冷声道:“老人家好好养病,小可告辞了。”费英东本不想听丁掌门回答,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却听道屋子内虚弱的声音说道:好,好。费英东也不愿理他,也顾不得他在好什么,另一只脚也迈出了门槛,就在这时,猛然感觉背后背后受到了一股力道,这力道虽然不痛,可让自己浑身麻木,刚想动弹时却发现身不由己,当时就僵硬在原地。
“老人家,你这是何意?”原来那丁汉丞抛出了一只鞋子点住了费英东背部的“灵台”穴,这正是高手才会使出的“飞石点穴”手法。
“小娃娃莫要慌张,你且不要离开,老夫有事相告。”话音一落,另一只鞋子就飞点过来,解除了费英东的束缚,他即可便活动自如。费英东看老先生举止奇怪,行为之间倒也没有恶意,就萌发几份好奇,又转头回到了病榻前。“老前辈有何事相告?”这时丁汉丞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就问道
“杀我徒弟的仇人痴论先生的功夫造诣你可了解?”
“我到是听王少寨主说过几句,那痴论先生武功极高,掌法步伐出神入化,神鬼难测。江湖上难有几人与之匹敌,除了九贪和尚、永嗔道人可一较长短,其余难逢敌手。”
“哼!这是那王天来见识短浅,武功低微。真若他得了师爷朱真言的真传,取那痴论书生的命就如同探囊取物,方才你讲横行中原的三人,哪一个老夫都不惧!九贪和尚每年都会来老夫这里较量,我与他连斗七年,我们也未分得胜负!都怪老夫教导徒弟失策,没有将最上乘的修炼之法相授,只想等他根基牢固后再传授与他,现今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矣……老夫自知时日无多,两徒儿的大仇未报,武侯门的绝学也未得传人,所以想收你为徒,了却心愿,不知你意下如何?”
“前辈,昨日大夫可说……”
“你不要听那郎中胡说道,这丁家堡的大夫我知道,但凡人大限将至,他都要说慢慢调理,不能着急,为人心眼确实不错。可老朽的身体老朽十分清楚,今早运功调息之时,只觉得体内躁热翻腾,调息了一晌才勉强抑制住真气反冲,七日之内,我想我这条命就要交代了。”老人话道将死,可眼神中却无半点犹豫胆怯之处。
“方才我借张良之法试了你道德品行,也算是后辈之中的少数人才,你若愿意,今天就是你我师徒的缘分,只要你发誓为本派报仇雪恨,我将这武侯门的绝学家业都悉数于你,。”
费英东一向痴迷武艺,虽然自己武功低微,可经常向寨内同伙讨教,一则他时常送信不能苦练,二则也无名师教导,不得其法。现有名门招收,心里自然欢喜无比,可想到又要找人报仇雪恨,就有些担忧,可一想,以后等功夫长进了,丁汉丞又不在了,报不报仇的也全由自己做主,想到这撩衣就跪:“费英东拜见师父,英东一直苦于寻师,没想今日能拜入武侯门下,实在是上辈子的阴德。我发誓定为两位师兄报仇雪恨,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师父在上,弟子给您老叩头了。”说完话“嘣嘣嘣”连磕三声响头。
“好徒儿,快起来,快起来,我现将师门之事告知于你。”
“本门祖师爷名叫刘子书,是三国时期,蜀国丞相诸葛亮的家中侍卫,后来西蜀被灭,携家眷隐居民间,本派武功并非祖师爷所创,是诸葛丞相家中秘传。当初蜀国赵子龙将军行军打仗一生不败,全凭诸葛先生授予此秘法武功。你枉死的两位师兄并非天赋不高、学艺不精。都怨为师……”丁汉丞双眼迷糊,抹了抹泪继续言道:
“本门祖师爷规定,所传《武侯秘典分为两章,其弟子四十岁前只允许学习第一章,第二章需四十岁之后方可练习,其原因是第二章武功修习甚为凶险,需修习者动心忍性,心无杂念,四十岁前心智不够、定力不足,强行研习反而对自身有大害。哎……我要早些招你陈新师兄回来练功,就不会……有今日之惨事了……这几年我修习之时,反而领悟到另一种原因,可能这武侯秘典第二章武功太为神妙,师祖恐弟子修习后胜于前人,弟子便不听师傅教诲了。现为师时日不多了,恐不能手把手亲自教授,你去厅堂中的神龛下取出秘典,我利用这几日把秘典精义说给你听。”
费英东来到了中堂大厅,大厅正面墙壁上有一神龛,神龛上供奉着历代掌门人的灵位,众灵位下方有一秘匣,费英东打开秘匣,果然有一古书,正是这《武侯秘典。费英东得书后立刻回到丁汉丞身旁,聚精会神听道:
“武侯秘典博大精深,第一章的基础武功是武侯刀法、武侯神拳、九转鸳鸯腿,第一章练习纯熟后。有了一定内功外功修为,四十岁后方可练习第二章中的《风后阵神功,你切记不可早练第二章之内容,否则到时引火自焚,追悔莫及。
你打开第一页,念出首页修炼法门,为师将第一章总旨传授于你”,丁汉丞喘着气说道。
费英东急忙看书,认真念道:
“首习武侯准为先,先要大准非经年
经年为准练力坚,坚猛力准已近仙
仙时方缺速来填,天赋有之三者兼。
三者兼之古来鲜,还有随心天外天。”
“这首诗是我武侯门武功总旨,意思是但凡修炼本门武功,应遵循准、狠、快、行四大境界,为师先于讲讲这准字决……”
一连六七日,丁汉丞除了喝些汤药,基本都硬撑着教授费英东武功要旨,有时费英东心疼老师,多次提出歇息,丁汉丞反而厉声训斥,费英东就再也不提,几日中精心听讲。
这天清晨费英东照旧来到师父屋内,发觉师父面目惨白,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就惊慌失色的喊来了老刘,在老刘慌忙去请大夫之时,被老人家喊住了,
“老刘……,快些回来,现在我这病情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你快到我跟前来,我交待这身后之事。”等老刘与费英东都靠近了床前,丁汉丞道:“待我死后,武侯门就交于我新徒弟费英东,老刘,你务必如待我一般的待他,英东徒儿你要尊重老刘,如同敬重我一般。你切记不要急于报仇,等第二章武功大成之时方可行事。本门掌门信物卧龙朱砂现交托于你,你就是我武侯门的新掌门,以后要以光大本门为己任,为师……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