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
白城夜向来都不会得罪他的,虽然偶尔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但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巧。得罪他?估计把唐宫律的胆子借上他也不敢。
当然,唐宫律自己也不怎么敢就是了。
但秦尘绝也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要故意找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鬼族就不会有动静?况且我师父那人,你也是知道的,他哪时管过事了?”秦尘绝出卖师父的时候,真是张嘴就来:“算起来,该是城夜叫我师父才是。”
兴许是感觉到自家师兄的行径,躺的好好地白城夜胡乱翻了个身。
秦尘绝还没反应,唐宫律倒是飞速的结了印,将两人的声音封锁了起来。
“我说,你就是不怕小师弟听见,也得防备他告到你师父那边去啊。”唐宫律大半夜的也胡乱摇着扇子:“好好好,就当你是他师父,行了吧。唉,你们师兄弟几个,怎么个个都这么难伺候。”
大概是这几日里实在憋得慌,他唠唠叨叨的开始数落着秦无紫门下几人的罪证:
“你就不提了,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总该清楚。那个夏若空,唉,我不就得罪了他一下,给我记仇记了十几年,心眼真是比针还小。本来以为,你们好不容易新来的小师弟总该是个天真单纯善良的孩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也是个难对付的,你说实话,当年我娘发现我给你春宫图的事,是不是告诉他了?”
“我可没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干的好事。”秦尘绝一皱眉:“我同他说这个干嘛?你说清楚,怎么会说到这个?”
唐宫律只得把那天房顶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来上一句:“小师弟比我那会儿,看来懂得多啊,都是你瞎操心。”
“是吗?我倒是没料到,他学这个倒是挺快。”秦尘绝突然笑了起来,盯着白城夜慢慢道:“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哎呀,你也应该清楚地,就是年轻气盛的事而已,哪家的孩子不是差不多这个年岁情窦初开的,像小师弟这种倒算迟的了,要知道我十二的时候可就”
唐宫律正打算大肆宣扬自己的早熟事迹,被秦尘绝一瞪,乖乖说回了正题:“小师弟这样很正常啊,你别跟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管东管西,这都是迟早的事,你们家二师兄不也是不到二十就成了亲,说不准小师弟过两年也”
他说着说着,渐渐觉得有些冷了。
怎么地?这大漠里的天气也跟华清门一样,一夜就能过冬?还是说,是有个人在闹脾气?
唐宫律轻轻摇着扇子,退后了两步。
虽然他不知道方才说的哪里得罪了秦尘绝,但很显然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看看秦尘绝这似笑非笑的脸,他还能不清楚嘛,这是气急败坏了啊。
唐宫律活了快三十年,追姑娘也差不多追了二十年,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除了对方一般不敢下死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见势不妙,立马就能跑到八百米外。
比如现在,他一瞧见秦尘绝的面色,就飞速的打开门朝外面跑去。
看得出来秦尘绝是气的小师弟没错,不过他为什么总有种不妙的预感,要是继续待下去,死的不会是小师弟,反而是他呢?
唐宫律站在剑上,摇着扇子想了半天,然后猛地一回头。
莫非?
随即他又干笑了两声。
不能不能,虽说尘绝是对姑娘家没什么兴趣,但夏若空长这么标致的男人都没看上,小师弟应该不会的,怎么说也是差了分量。
然而当他回想到小师弟的模样的时候,又有点动摇了。
小师弟长得还是挺白净可爱的,若是换上女装,想来也不差。再一想,这些年来也没见尘绝对其他人这么上心惦记过,也就一个白城夜破了例。
难不成是真的?
唐宫律狐疑的看着身后渐渐缩小的房屋,都没注意看前面,等他歪歪扭扭饶了一大圈,回过头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臭小子,大半夜不睡觉,跑华清门去做什么!”一位妇人的怒吼声离他越来越近。
“糟了,娘怎么还没睡。”就算是金丹境界的高手,就算是快到弱冠之年的男子,该怕自己亲娘的时候,那也是一样要怕的。
唐宫律飞快的转了向,试图躲开他娘亲的怒火。
“你还敢跑?你还有脸跑?”他亲娘火气更甚,加快速度追了过来。
“不跑难道要被你抓到吗?”唐宫律大声回答道,飞得更快了。
可惜他这水平,对上自家亲娘更是差了许多,不过稍许就被揪住了耳朵,一路被拎着回去了。
如果此时有人醒着的话,还能听到上空传来的母子两的对话。可惜凌晨两点,整个修真大会唯一醒着的人类,此刻正站在自己师弟床头,死死地盯着他。
秦尘绝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这比当知道夏若空用自己那连一滴水都放不出来的灵气骗了自己六年时还要生气。
他知道他来自于魔教,他知道他是被瞒着送来当了“卧底”,他知道他十岁的模样,十二岁的模样,和现在的模样。
虽然是现在才瞧清楚的。
他知道他偶尔会做噩梦,他知道他把帕子洗干净了也从来都没见还过,他知道他最思念的,是他姐姐。
虽然也从来没见过。
他知道他不爱修炼但是很认真,他知道他不喜欢被骗但是从未曾在意很久,他知道他说不喜欢礼物,但是送给他的时候,他总是珍重的。
虽然拿着还不用挺让人生气的。
他知道他睡觉很死,他知道他有一点起床气,他知道其实很多时候,小师弟都是逼着自己起来,其实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虽然有时候他也是故意的。
他知道他会做很多菜,但喜欢在人前装作不会他知道他最要好的人是齐源泉,但偶尔也会抱怨他知道他向来都不太避讳男女之别,但也从未做出不当的举动。
虽然他曾经都没在意。
他还知道很多,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知道那个让他亲爱的小师弟情窦初开的人是谁呢?
秦尘绝一边回忆着有关白城夜的一切,一边忍不住凑近了,盯着白城夜的脸。
他这段时日真的看了太久,可师弟也变化的太快,明明几个月前刚来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的模样,现在已经高了不少,轮廓也渐渐明朗起来。
尤其是这头发,着实有些惨了点。
本来还好好地,突然被削了一节,又被电了一道,自己都看不下去给剪了,现在短的有些吓人。再多剪两下,都能送到中古寺去当卧底了。
秦尘绝不觉又笑了起来,伸手过去揉了揉。
这小子,怎么都不会醒呢?
秦尘绝似乎巴不得他能醒过来,好让自己好好问一问。他从头发玩到鼻子,又忍不住捏了捏白城夜的脸,只是白城夜睡觉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他又没用力,所以依旧还是好好的闭着眼睛,只是无意识的动了动。
秦尘绝的手,不知不觉轻轻搭在了他的唇边。
他的小师弟,将来,是会吻上他不认识的哪个女子吗?
又或者,会有个人,为他褪去衣衫?
他的目光不觉朝着白城夜身上而去,发觉被子盖的有些严实,伸手过去拉开了一点。
白皙的锁骨有些刺目。
秦尘绝眯起了眼睛,强制性的收回了手。
他不想要这样,方才所想的关于别人与小师弟的一切,他都不想要发生。但似乎不做点什么,这都一定会发生,毕竟他这个当师兄的也只能管得了现在了,将来的小师弟会如何,似乎同他没有关系。
那样的话,就让他有点关系如何?
秦尘绝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难怪唐宫律说他不对劲,原来想这么做的人,是他自己。
他亲爱的小师弟,他舍不得给别人。
秦尘绝靠在床柱边,思考了良久。
反正有一个夏若空在前面挡着,他倒是不怕师父或是门内会说什么的,他也并不在乎。相反,若是不这么做,倒是感觉自己会后悔。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小师弟会钟情于他吗?
秦尘绝忽而一笑,忍不住凑过去亲吻了一下白城夜的嘴角。
不是他太过自信,能在留仙门七小姐的名册上位列前茅的人,不可能搞不定自家的小师弟,毕竟,他可不是唐宫律这个直接被抛弃在名册外的人能比得了的。
突然莫名遭受一击的唐宫律,站在母亲剑上抖了抖。
“娘,我觉得我染上风寒了。”唐宫律可怜兮兮的求着情:“您可行行好,放手吧,太难看了,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回去。”
“病了?你也好意思说你是金丹境界的,哪家金丹境界火灵根的还会染上风寒?”他娘亲气不打一处来,手上更用劲了:“病了又如何,都是你自找苦吃,活该。”
唐宫律嗷嗷叫了起来,只觉得耳朵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