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我……”
唯一活下来的这名神风弩手嘴巴一张一合,除了这寥寥几个字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机械似地艰难转动脑袋张望四周,希望这时有人能过来帮自己一把。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敢往这边过来。
哪怕是有人看见他求助的眼神也只想着离这片横尸无算的地方更远一些。
他那张脸煞白得像没写过字的白纸,短剑和圆盾随着他不断踉跄后退而跌落在脚下。
而收回散落的十字剑与双手战斧后,卡帕沙正面无表情地走向他。
“投降!我投降!”这家伙看着越来越近的卡帕沙,突然哭嚎得像个丧了父亲的孩子跪在地上。
身后是最后能够依靠的板车,身前是几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抱歉!”
染着血的薄唇再次轻吐出这两字,十字剑的剑锋便在他未躲开之前从下颌处的颈间划过,动脉里滚烫的体液霎时如同泉水般从中涌出。
愕然的神风弩手慌忙用手捂住那道还没带来痛楚的口子,指缝间一下溢满出来。
他大张着嘴想呼吸到更多的新鲜空气,然而当那股子痛从伤口辐散全身后却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直到他整个人不停抽搐着趴向地面不停。
冷漠看着他倒下,卡帕沙收回十字剑。
他现在委实没有空来管俘虏这种事。
如果是大获全胜那自然能好整以暇地收拢战俘,也不失为一笔可观的战利品。
但现在再拖沓下去指不定损失惨重的山民们就崩溃了。
没有多少时间磨蹭,他把战斧跟十字剑一样卡回背后,于许多尸体横躺的大道上往马车那边走去。
随手拾了根某具尸体边的罗朵科特制长矛。
这极长的矛杆用来投掷并不是很好。
但在马车那边的诺尔已经陷入了草原枪骑兵与重步兵的夹击之下。
枪骑兵在外围只不过两三轮侧面冲锋,就这短短时间内竟然带走了二十几人的生命。
能接住骑枪的几无一人。
诺尔带领的山民们离崩溃真的不远了。
掂量着手里长矛的卡帕沙深吸一口气。
一个弓步跨出去,长矛便在他手中“呼”一下破空而出,于天空中划出又高又长的抛物线后重新落下。
重力加持下的矛尖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接贯穿一名游走在人群外的枪骑兵胸腹。
再透过去插进他身下那匹未曾着甲的草原马。
长矛连人带马斜入地面后,露在外面的半截矛杆还能抖上一会儿时间。
而这时候一路跑动一路捡长矛的卡帕沙已经投出了第二根与第三根长矛。
于是随着风啸声响起便又有两名游走的枪骑兵倒地。
在那边战场敌我双方的眼中,这几下真的只能用精准与势沉二词形容。
离近了些的卡帕沙睁大眼睛望向前方,双手握住一根长矛奔跑开来。
几十米外的重步兵方阵正面是浪潮般的山民们,这边是侧面对着卡帕沙。
只有漏在这条路上活着的两三名神风弩手惊骇地朝他端起重弩。
“嘭”的一声。
长矛矛刃落在第一人端着的重弩上,前头小半截直接炸裂飞溅四散。
还抵着重弩的大半截矛杆压下去就是这人凹陷的胸膛。
两条手臂扭曲得不成样子,整个人也随着这股子大力飞出去好几米。
不作停歇继续奔跑的卡帕沙将矛杆随手朝另外一人掷出。
没有矛尖也从那人喉间穿透而过。
手上的重弩立时落地。
飞奔的步伐中卡帕沙抽空重拾一根长矛。
两步过后便逆风抽向最后一名神风弩手,没有防备的头颅“咵”的一下稀碎。
卡帕沙收回出现几道裂纹的长矛单手握住,冷着脸越过还没倒下的无头尸体。
“呼!”
奋力一掷,带着裂纹的长矛再次穿破天幕。
跑出去几步便看见它已带着一名重步兵的盾牌和身体突入方阵,露在外面的后半截在停下来后还能“嗡嗡”作响。
“杀!”
卡帕沙怒吼着提醒所有人他来了。
抽出来的战斧握在两只手中跳斩出去便将离得最近转过来的重步兵连盾带人劈开。
他空出手抹一把脸上的血和汗,沉声问向身周几米外愣住的重步兵们。
“谁来送死?”
未等他们答话,战斧便再度飞旋于人群当中,一剁一提再一劈便是好几人丧生他手。
转过身来单手握斧,架住砸向他的一根长矛,十字剑不知何时已在手中。
挺近过去从这人胸膛刺透,斧刃回身削向别人。
又是两条性命共赴黄泉。
“来呀!”
他吼叫着让所有人冲他杀来,剑斧各持在手中冲向最近的重步兵。
夏风仍旧舒爽怡人,绿草仍旧如茵似翡,晴空还是澄澈像海,可当下这人眼所见处却直如人间炼狱。
“踏踏踏”的沉重马蹄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听到声音的卡帕沙剁开一名重步兵的皮甲后侧首回望。
十几匹重装战马与马背上的重甲骑兵正往他而来,为首的扎克戴着覆面盔,挺着重骑枪。
“为了拜尔斯!”
他们喊着高昂的口号,透出面甲的声音夹在马蹄声中还很浑厚。
马身与人身上也有着血色沾染,在盔甲的亮银色间开出红花,想必刚才一战也不轻松。
风声呼啸中他们从卡帕沙的两侧越过,冲进凌乱的重步兵方阵如同灼热的尖刀刺进黄油。
凌乱不成型的重步兵方阵没有如同传说中那般英武地抵住重骑兵的冲阵。
任由骑枪突刺屠杀之下除了特制长矛还有几分用处外,他们连跑都跑不了。
松了一口气的卡帕沙颇有些疲累。
但还是继续跟在扎克他们身后收割起变作稻草的重步兵的生命。
没一会儿时间,跟随重骑兵过来支援的山民们已能与他相互倚靠。
原来后面的重步兵方阵真的被剿灭了。
先到一步的巴尔离他不远,有些关心问道:“卡帕沙大人,您还好吗?”
他早早就看见了卡帕沙一路的战果。
巴尔自己的身上血迹倒是不多,这得益于他的技击之术精湛,而不是偷奸耍滑了。
“卡帕沙大人。”瓮声瓮气的阿瓦达跟在巴尔后面。
那根大棒现在也断成了两截,分别被他握在手里,但他浑身上下也比卡帕沙这血池子里捞出来的样子要好一些。
卡帕沙一斧头又砍死一名丢了武器与盾牌溃逃的重步兵,冲他们挑了挑眉。
扬起十字剑,他笑得如同笼中出来的饿虎般张开血盆大口。
“你们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