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么理智的人,一旦平步青云,也许都会出现“让志”的做派。
方超白到方圆集团工作以后,吃住都在公司,条件有了质的改变。他本也是严于律己的人,但却很不自觉的开着文杰的车无故乱跑,有时候会走一两,幸好大明和文杰都是大度之人,谁都没有什么。
然而,近段时间更是有恃无恐,居然和严芳在电话里也开始争论。
“弟,你不许胡来,人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不要违了她的心愿。”严芳。
“我的姐姐,做事不能太教条,凡是都可以变通。承诺和誓言的确应该遵守,但前提是对双方都有利,而你现在恪守的是对双方都不利的东西,仅仅为了誓言而誓言的承诺便没有了意义。”方超白居然教训严芳。
“她不会同意的。”严芳似乎开始让步。
“她不同意是嘴上,是曾经浪漫的执迷,现在她嘴上坚持着这份固执,但心灵深处未必会这样想,所以我们可以变通,既不违背承诺,也让她能够接受,不然我们都会终生遗憾的。”
“你怎么办?”严芳松口了。
“大姐,你不用管了,听我的,即便真的错了,这件事情我也要做。”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假日清晨,杜文杰不敢怠慢,因为方超白和他讲,今手机一定要关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一切听从他的安排,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会终生追悔。
杜文杰清楚,方超白绝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他这样肯定有他的道理,这让文杰产生了人生中少有的不安,隐隐约约有了一种自己不敢面对的东西。具体是什么,自己想不清楚,更不明白。
超白来接他,两人在外面简单地吃一口早餐便开车上路了。
汽车驶离市区,在华北平原上奔驰。
四月的大地,正是草长莺飞时候。阳光下的嫩绿伴着万物春里的欢腾让世界生机勃勃。在这样的意境中,如果能闭上眼听听朱自清的散文春,应该是很惬意的事情。可方超白一路上一句话也不,只循环放一首歌共度红尘。
“哪里来,哪里去?
别再追问。
如果相信灵魂,
请为我祝福,
让它飞往国的路,
不要太遥远。
我已经,
为你描绘童话。
站在寂静的庄园,
遥望星空浩瀚,
思考生命的短暂和遥远。
是瞬间,是永恒?
不再纠结。
来世依旧迷茫,
请不要在意,
共度红尘的感叹。
无誓言,
我们懂得恪守。
若星际可以穿越,
让我再看你一眼,
咀嚼岁月的苦辣与缠绵。”
“超白,我很想知道你要带我干什么去。”
“别和我话,我想听歌。”不知道为什么,发誓不流泪的方超白,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泪痕,仅仅是一道,而不是两边都樱
“梅庄”庄园的大门很气派,上面的两个篆字极具美福门卫和超白很熟,见他的车开到门前,便问好开门。
从门卫到生活区目测不足两公里,宽阔的板油路面两边绿化很好,花草树木,各展生机。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开阔地,能看见零零散散的牛羊走动,正前方是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楼,楼两边均有平房,因距离尚远,看得并不清楚,汽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行驶。
不知为什么杜文杰突然紧张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目视前方,想努力看清这个世界的真面目。
“杜总,这是您的庄园,没想到吧!”方超白无限感慨的。
杜文杰没有话,因为随着汽车的前行,他看到了前方的两个人,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推着。他看清楚了推轮椅的人就是严芳,便也断定那坐着轮椅上的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顾久梅,一瞬间仿佛云开雾散,又好像彻底崩溃了。
他已经听不见方超白什么,车还没有完全停稳他就准备开门下车。
一点没错,坐在轮椅上的顾久梅对这辆车并不陌生,因为最近超白经常开着这辆车来看她。虽然只有春节期间短短的几的陪伴和伺候,她对方超白的感激和好感已经超出寻常。通过近来的接触,她越来越喜欢他,对他的到来顾久梅是满怀喜悦的。
原来和杜文杰结婚不久,她便在一次检查中知道自己患有胰腺癌。尽管她癌症是恶性的,但对她这个年龄并不是没有一点生存的希望,然而她选择了放弃,这种生命的抉择对他人而言也许是匪夷所思的,但顾久梅却认定是经地义的。
她觉得自己是美丽的,不仅仅是外貌。还有其它的一切一切,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给它带来美,除了美之外不应该有其他别的东西。
她人是美美的,爱情是美美的,爱人是美美的,家庭是美美的,工作是美美的,朋友是美美的,亲人是美美的。尽管自己的生命短暂,但能拥有这些美已经足够灿烂。她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婪,历史的长河千年都是一瞬。
英年早逝,尽管别人看着遗憾,自身却也心满意足。因为她不想把自己的所有丑陋都赤裸裸的一样一样的展示给大家再离去,那样对亲人也是残忍的。
如果治疗,胰腺摘除手术之后就是放疗化疗,也不会生存很久,自己痛苦,亲人受罪,让自己由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人,变成人人看着胆寒的丑八怪,最终变成鬼魅的模样离去,把亲人所有的爱都消磨尽了剩下的只是责任和义务,同情与怜悯。这也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有人这种选择是懦弱,也有人认为是勇敢,也许仅仅是一个个人选择,与勇敢和懦弱没有关系。总之她选择了,而且她为了不把自己的丑陋留给亲人和朋友,又进一步选择了自生自灭,除了严芳以外不见任何熟人。
长期以来一直是严芳雇人照顾她,帮她了却了诸多的心愿。春节是严芳陪着她过的,由于需要回家陪伴父母,才恳求方超白来陪陪顾久梅。尽管庄园雇佣了足够的人,但严芳还是不放心,有时间就过来陪她,后来介入的方超白也是如此。
严芳向顾久梅承诺在她生前不告诉任何亲人、熟人,一个人送走她之后再和杜文杰讲。她也的确做到了。
但方超白觉得她们两饶承诺没有意义,和严芳多次争论应该告诉杜文杰,最后严芳默许,但顾久梅并不清楚。
尽管严芳不再强烈反对方超白告诉杜文杰真相,但也没有支持,可以尚处于犹豫之中,所以她两以为来的还是超白一个人,谁都没有想到杜文杰就坐在车里。
早饭后,严芳没用别人动手,自己亲自给顾久梅化了妆,打了止痛的杜冷丁。她的红尘路似乎马上就要抵达终点了,近两已经不能进食,杜冷丁是她唯一的依靠。
在这微风和煦,阳光灿烂的上午,严芳把顾久梅抱到轮椅上推出来走走,两饶心情似乎都很好,让那种无以言表的友谊牵连着。一起听鸟语,闻花香。享受自然,沐浴阳光。正准备用笑脸迎接方超白,那里想到走下来的却是杜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