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如玉被请上山的第六日晚上,当夜是屠狮对他进行看守。打过周如玉的穴道后,屠狮便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似是满怀心事,一言不发。
良久,屠狮起身叫来手下,吩咐他去火房让掌厨烧制几个菜,再去请二大王三大王过来,今晚要和他们喝酒。
过不多时,屠虎屠豹便已来到,酒菜随后也准备停当。
三人入席就坐,屠豹开口问道:“大哥今晚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要和我们喝酒。”
屠狮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喝他个几碗再说。”三人便喝了几大碗酒,朵颐大嚼。
周如玉此时也不看功法秘籍,在里间透过门孔看着三人的吃态,倒觉得很有意思。只是屠狮看起来有些郁郁不快,饮酒吃肉时没有他两个兄弟的豪态。
屠狮饮了口酒后,放下酒碗后又叹了口气。
“大哥到底是因为何事这般忧心?”屠虎开口问道。
屠豹开口道:“我猜还是为了那事,想问兄弟们谋条出路。”
屠狮开口了,“难道真的要山上众兄弟做一辈子的山贼吗?如今虽然快活了,身后是要留下骂名的。”
“大哥。”屠虎先叫了一声屠狮,“山上的兄弟们如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生前痛快过了,管他死后的事干嘛?为何要想办法投身公门,受那律令的约束和管制呢?”
“山寨的众兄弟都是大好男儿,身强力壮,上战场也是以一当十勇士,大丈夫本该保家卫民,真的要干一辈子打家劫舍的事?”屠狮又说道。
屠虎还没有说话,屠豹已开口说道:“大哥话是这样不错,可若是遇不上明主,也只是空有一腔抱负。受一肚子鸟气,反不如在山里快快活活过一世。不过若是得遇明主,在他手下做事,发挥大伙的长处,捞得一身的功名富贵,倒是亦无不可。只是去哪找这样的明主呢?”三人不言。
这些谈话周如玉在里间都一一听在耳里。原来屠氏三雄有意为朝廷效力,只是怕不能得遇明主。他当下有了计较,便在里间朗声说道:“三位头领既然有意从良,我给你们推荐一个去处,保管你们满意,如何?”
“你又有什么好去处了?看你的书去。”屠豹闻言便向里间这样喊道。
屠狮及时止住,“三弟休得无礼。”又向里间说道:“周公子若不嫌弃,请出来共饮一杯如何?”
周如玉在里间答道:“好说。”便从里间款款走了出来,整衣入座。
屠狮为周如玉斟了一碗酒,又举起自己的酒碗说道:“这些日子我们怠慢了周公子,我们三兄弟向你赔罪了,敬周公子一碗。”说罢屠氏三雄自然一齐举起酒碗。
周如玉口中说道:“不敢当。”也举起酒碗,四人一饮而尽。放下酒碗周如玉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獐肉放入嘴里,牙齿一嚼,香气四溢。他自从落入屠氏三雄手里,知道他们要害他易如反掌,又发现他们对自己并无恶意,这时倒吃的颇为安心。
屠狮以请教的口吻向周如玉问道:“不知周公子说的好去处是哪里?可否说来听听。”
周如玉放下筷子说道:“屠大当家,你说坐镇关中的平秦王如何?”
“素闻平秦王忠君体民,治军有方,赏罚分明,确是一位好统帅。只是我们乃山中盗匪,如何能有幸在王爷手下效力?”屠狮略微失望地说道。
周如玉却道:“如果三位头领真有意报效国家,想在平秦王手下效力,这又有何难?”#*爱奇文学www.. …最快更新】
“怎么?周公子你有门道?”屠豹忍不住问道。
“只要三位头领真心降顺,我立时便可修书一封给家父,由家父给你们引荐。以三位的能耐,入军任职都尉不在话下。如今边关时有战事,三位头领上阵杀敌,累下战功,封侯列公未尝没有可能。”
“说来惭愧,如今尚不知道周公子的出身。敢问令尊是?”屠狮说道。
“家父名讳乃一个瑾字。”
屠氏三雄闻言,连忙起身对周如玉行礼,屠狮口中忙道:“原来是周先生的公子,失敬失敬。”周瑾入王府多年,出谋划策,于民生多有建树,是以声名颇广,屠氏三雄在山中也有所耳闻。
“三位头领切莫多礼,快快落座。”待得屠氏三雄坐下后,周如玉继续说道:“三位头领能决意保家卫国,归身正道,就凭这一份觉悟和胆气,便值得人敬重。我敬三位一碗。”说着端起酒来,酒到碗空。
屠狮说道:“我们兄弟确实有意从军征战,为国出力。还请周公子不计前嫌,为我们写上一封荐信。”屠狮知道周瑾在王府的地位,如果他愿意推荐,首阳山寨众兄弟的出路便要眼前。
周如玉也不多说,当即让取来纸笔。少顷,这封书信便已写好。
屠狮接过信一看,不由得大喜,信中对周瑾盛赞屠氏三雄身手如何了得,报国之心如何强烈,请他向王爷极力引荐。而对途中拦截软禁他的事闭口不提,只说是在道中结交的朋友,请他多多照顾。
屠狮把信中大意向两位兄弟说了,三人都很钦佩周如玉的胸襟。一齐过来向周如玉躬身行礼,周如玉连忙扶起。
问起三人为何定要将他困禁在此,三人这才如实相告。
原来在半个月前,山下的哨兵传上来一封拜贴并三千两银子。屠氏三雄问山下有几人要过山,哨兵说只有一人,也并未说要过山,只说银子是给三位大王的见面礼。
屠氏三雄见拜贴虽未署名,但这份见面礼分量可不轻,便让人快请上山来相见。
来人身形雄壮,显是身手不俗,自称是姓朱。求见三位头领也无别事,只是请屠氏三雄在腊月初一之后的两三天日夜在山道守候,拦截一个骑白马周姓年轻公子,想办法把他在山上留上半个月。又说那个年轻公子身怀武艺,只是以屠氏三雄的手段,略施小技将他留下自是不难。但切记不能伤了那位周公子,把他困在山上不然他南行即可。至于什么原因,以及那位周公子的来历,来人都没有说明。
当即又取出三千两银子,说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献上三千两银子。屠氏三雄见他出手阔绰,当即答应了下来。来人也没多说什么就下山了,显是已了解到屠氏三雄的为人。下山前留了一个事成之后取银子的地方,屠氏三雄也没有多问。
因此那晚屠氏三雄等的便是周如玉,只为了将他拦截下来,再将他在山上困上半个月。
周如玉了解到情况后,便知那人是他义兄朱尚南。他早已料到自己会去追他,便在要道上请来屠氏三雄拦他。半个月后,他也应该到云南了,这时要追上他便更难了。
周如玉了解到这一切后,只说那人是他义兄,请他们拦他是误会一场,现在还请屠氏三雄放他过山,剩下的三千两银子,他再修书一封,让他父亲交给他们三人。
屠氏三雄知道周如玉的身份后,又见他愿意帮他们解决一直困扰他们的山寨出路问题,对他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能再要那三千两银子。
周如玉又告知了三人他家的具体位置,又说身有要事要动身南行,不能久耽。
屠氏三雄苦留不住,当即解了周如玉的被封的穴道。第二天上午,三人一直把周如玉送到山下,又送出三十里地,直到把周如玉送过了秦岭,交代了一些话,方才转身回山。
而周如玉,继续一路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