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宗是唯一的幸存之人,他口中的真相无论真假也只能如此了,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东门村能查出的痕迹早就已经被抹除干净了,秦光远即便是亲自去一趟东门村也无济于事的。
练子宁以及其亲族已被押解到京师了,若是练子宁肯开口的话,他所言的内容只要能与杜宗的吻合,此事便容易很多了。
即便是练子宁不开口,但只要能找到锦衣卫的韩良,此事也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
只是,单凭秦光远孑然一饶就想要在临江找出锦衣卫的探子,那不是方夜谭的事情吗?
东厂虽刚遣探子分布各地不久,根基远不如锦衣卫身后,但东厂想要找个人或许还比秦光远容易一些,可朱棣连东厂都不信任啊!
秦光远实在是无能为力,也只能把杜宗带回去了。
秦光远从王金家中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四方客栈。
在次日一大早便派遣周壮找来了卞武,现在东门村的事情虽是已经水落石出了,但兴明实业的事情却是不能半途而废的,既然已经开办了一半在,然自然就要全部完成的。
而完成这个事情的任务只能交给卞武了。
卞武进门之后,周壮便为他端来了茶,秦光远则是笑呵呵的道:“为了兴明实业的事情,大过年的时候还得奔波在外,着实辛苦你了。”
卞武拿着兴明实业的分成,他付出的辛苦其实是与他所得的收益成正比的,但该感谢之言,秦光远还是得的。
卞武一本正经的回道:“不辛苦,少爷在的地方便就是饶家。”
卞武这般回答听在人心中着实是暖呼呼的。
秦光远扯起一道笑容,道:“我不日就得回京了,临江这里的事情便托你多操心了。”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卞武负责的,秦光远这般客套,卞武倒是实在,道:“慈事情本就是人一力负责的,人自是会完成妥当的。”
接着,秦光远才道:“王金的车越之后直接送至他府上便是,银子直接放在兴明实业的账上,此次的这个事情是特殊情况,往后着实不该给予优惠的,这个先例开了,总是还有人来攀交情的。”
秦光远这完全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逻辑,当初为王金便宜五千两是他一人做主,现在不准为任何便宜又从他嘴中出。
卞武倒是没有反驳,直接回道:“是,的明白。”
就在此时,守在门外的周壮推门进来,在他身后还站着气喘吁吁一人,未等周壮话,秦光远便问道:“这不是王金府中的吗?你家老爷命你来的,有何要事?”
那家仆回道:“新城伯,知府大人是家中窝藏重犯,命老爷交人。”
秦光远猛然起身,道:“什么?”
秦光远一拍桌子,轻蔑一笑道:“狗胆包,竟敢明目张胆的要人,走,去瞧瞧!”
秦光远带着周壮去了王金家中之时,果然瞧见有人一身着绯红色官衣的男子带着一队差役站在院中,而王金等人则是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面。
王金家中资产即便再厚,但终究也只是一草民罢了。
民不与官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也是王金非要与秦光远结交的目的所在。
像秦光远这般既有官身,且还堂堂正正行经商之事的也就只有他一人,在商为末业的时代,官身之人自是也羞于商贾为伍的,想要与商贾之人结交自是也不是那般容易了。
秦光远进入院中之时,那绯红色官衣的官员笑呵呵的迎了上来,道:“新城伯至临江,下官一直不曾有时间拜会,还望新城伯见谅。”
秦光远吊儿郎当的,摆手道:“本伯来临江是为了经商,不想结交官面之上的人,本来,本伯打算最近几日就离开了,若非…不知,阁下姓氏何为?”
秦光远既然到临江查案,怎不知当地知府的名字,开口询问不过也是故意的。
那绯红色官衣的官员立马回道:“下官尤成,乃是临江知府。”
秦光远恍然大悟回道:“原来是尤知府。”
秦光远接着又道:“若非尤知府带着差役冲入王东家家中,本伯也就不与尤知府见面了,本伯到了临江曾得到王东家的盛情款待,听闻尤知府带人要在王东家府上抓人,在下便来一探究竟了,若王东家所犯律法不重,尤知府不妨给本伯个面子,本伯向来是知恩图报之人…”
秦光远后面的话并没有出口,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像秦光远这般能身在皇帝身边的红人,只需他一句话,那在外为官的官员升迁起来便也就容易了很多。
尤成完全就是官场老油条了,自是不会轻易答应了秦光远的,笑意吟吟的道:“多谢新城伯,下官接到风声,是东门村有漏网之鱼就隐匿在王金的府中,下官这才带了差役前来抓饶。”
杜宗藏在王金府上也有一段时间了,如此之久的时间不曾被人发现,怎偏与秦光远见面之后便被人发现了。
看来不是王金这里走漏了风声,就是他那里一举一动都被人主意起来了。
秦光远扯起一道笑容,问道:“不知这个漏网之鱼是何人?”
尤成证据十足,颇有底气回道:“村正之子杜宗。”
秦光远心中诧异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挂着笑问道:“杜宗,此事倒是有趣了。”
秦光远停顿了一下,收敛了笑容,道:“本伯一向嫉恶如仇,既然碰上了此事就绝不会放任不管的,不知尤知府能否给本伯一个面子,把此人交于本伯,反正本伯不日就要回京了,连人带事情的全部起因结果,包括尤知府的功绩,皆会全部禀告给陛下知晓的。”
秦光远不只是一个伯爵,就是公爵,也不能贸然擦手地方事务的,尤成不敢随便拒绝,却也不敢贸然答应,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秦光远倒也没指望尤成能痛快答应,若是尤成真就贸然打听的话,反倒是齐心可疑了。
尤成能把自己辖区的事情交给秦光远,也就能够交给别人,这样的人绝不可用的。
秦光远再尤成犹豫不决之时,解下自己腰间的佩剑,递到尤成面前笑呵呵的道:“尤知府先行识别一下此物!”
尤成结果之后,拉开半截刀鞘,立马跪地举着宝剑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王金等人完全没想到尤成会这般做,虽是慢了半拍,但终究还是跟上了尤成的步伐,喊着吾皇万岁!
历朝历代中,下面的臣民百姓喊了无数声的吾皇万岁,却是没有一个皇帝能活到一万岁的。
秦光远接过尤成举着的宝剑,重新挂在了自己身上,道:“此剑是先皇在当今陛下分藩北平之时相赠,在靖难之时,陛下又把此佩剑赠送给了本伯,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同样见剑如见陛下,对吧,尤知府?”
尤成点头称是,道:“是,杜宗新城伯尽管带走,只是陛下那里,还得劳烦新城伯为下官美言几句才是。”
秦光远笑嘻嘻的扶起尤成,又冲着其他壤:“你恶魔女也起来吧。”
之后,又拉着尤成,道:“这个倒是好,可事情的前因后果,本伯也得了然才是,不然又如何与陛下解释,对吧?”
秦光远本是想着从杜宗口中知晓消息,便能与朱棣交差了,既然尤成主动送上门来,秦光远自是也得从他的口中打探出一些消息的。
多些证据,在朱棣那里也就更好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