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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哽住,话言就卡在喉咙处。
他不想接受这种类似道德绑架的要求,却发现已无法反驳。是他赖着要对方说,说了又怎么可以傲娇呢?
再给小剜一点时间,就一点时间。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爹快不行了,虽与我无关,可……)
小妹这时走了上来,逮住他衣袖,像是怕他逃走,眼睛直勾勾。
放心!他不是她,在这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跑不脱、逃不走。
——
“我饿了,小妹。”
撇开话题,现如今只有这么做,可又能争取多少思考时间呢?
“带我去吃东西吧。”
延迟一秒是一秒。
再者,吃饭的时候边吃边聊,容易谈妥!
小妹想了想,答应:“这算是私会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去哪儿啊?我家还是店铺?夜市现在应该没人吧?”
(私?会?)
小剜即刻辩驳:“这跟约会没一分钱关系!只是因为饿得受不了!”
“那行吧。”
小妹原本笑起来的脸,似乎在黑暗中又躲了起来。要是小剜看得清她的欢畅神色,是否还会反驳?
人哟,得开开心心的。
——
从偌大的书院出来,绕了好大一圈,到巷子。
天色已晚,小剜这才回想起来:“书院里没有食堂吗?喂喂,你要拖我去哪儿!”
小妹脚步不停,力气也不小,练家子?
“哈哈,要是去食堂,我用得着故意哭一个半时辰吗?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的新郎~”
这……别告诉小剜之前半天时间都是这女娃一手操控的把戏!
她此刻调皮捣蛋,一扫之前的痛切忧虑!那个开心果小妹又回来了。不!这不是好事,到底之前是不是戏啊?
听到没有——她之所以哭是因为要让小剜挨饿!没准拿钳子的时候就偷偷去吃了饭!合着咕咕叫是她在消化食物的声音!
这……
(耍我呢?反悔行不行?)
貌似已经玩完了。既然小妹之前骗了他,那为什么现在不继续骗呢?
已经上钩的猎物,很难再溜掉。这小妹,究竟哪些话真?哪些话假?
嬉戏玩闹?可要不得。
怎么感觉她比666还恐怖!
小妹肚子又咕咕叫,多不好意思,她连忙解释:“我也饿,不过刚才很怕你不答应。好在现在,呼~安心啦!走吧,我们去找好吃的。”
恭敬不如从命,看来两人都挨饿呢。
小妹还是那个纯真善良胜小孩的开心果,又能有多少戏可以演呢?她的哭相,是小剜今生难忘的一幕。永不可忘记今日的泪花。
要不是两人有时空之隔,或许会成就一段好姻缘吧?
上古至今,又有多少动人的爱不经历风雨?
就被她拖着,在黑暗街巷穿梭来去。有光的地方不多,两人不会要饿肚子了吧?
不要诶。饿到明早不得憋出病来?
小妹在这段跑路时间里,也曾多次问起他的名字,但他没回答,专心听风声去了。两人抹黑寻找着,彼此只有对方可以依靠。夜的寂静,只在有人领略之时,最为深切!
(爹不让我晚上没打灯情况下出来玩,是对的。)
小妹这才想起照明工具,手电筒没带,油灯也没提一盏!完蛋,好像迷路了。
她不说,倒是偷偷脚尖一旋,转了个弯,拽着预备丈夫开始往回走。
就装作不知情。
小剜没在意,他相信小妹会保护好他。黑暗无声之中,唯有直觉最有用。恰好小剜走神去了,不知道小妹正带着他往回走。
约莫一炷香时间,等闲度过。
绕来绕去,小剜还没缓过神,借助星光发现那些熟悉的建筑物阴影,“怎么又回来了?”
“店铺关门了。”
她才不会说“迷路”这种直白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早知道提灯再出去,不用那么麻烦。
眼下,只有去食堂瞅瞅。
三分钟后:
把食堂搜个底朝天,仍徒劳无获。
悻悻然回到碉堡钟楼形的书屋隔间,顺便从食堂护来一盏洋油灯,火可千万别熄灭!
趴桌上,“好累啊。”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还真是多事。
(呼唔~明天就回家订婚,也不知道他准备好没有。还有他的姓名,我得问问。一直用第一人称呼喊我家先生,不太好。)
油灯昏黄不定的光,摇摆。
小妹闭合着大眼睛,用睫毛缝仔细端详着,不由心想:我家先生真好看,是我的吗?
小剜心不在焉,有些睡意。又觉得谁在看着自己,轻抬头,口微动却无话说。睡眼左右摆动,眨眨眼心事又起。
不过跟他的心事相比,小妹的心思也很多呢。
(这么唐突问人家,好吗?)
(有什么不好呢?)
(可是……)
下定决心,小妹抬头,且拍桌!那灯火可没护着玻璃壳,随风摇荡不定的火苗——强敌把玻璃壳和灯座分开卖。
“我,有话要对你说!”她太激动,有些忘乎所以。
眼见火苗动的厉害,小剜赶紧护住,呢喃道:“直说!好好说,我的姑奶奶你可别吹灭咧。”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说了,然后呢?
小剜可愿意回答?
(该不该给我的好向导说出姓名呢?她可别把我给宣传出去。)
一想到今中午那件事,后怕不已!出名的代价太大,年纪轻轻的他,受不起。口头英雄,让愿意当的人去应付。
虚名太假,平凡造就伟大。
火苗斜对面,是她那期盼已久的目光。她怕不怕被欺骗?
小剜原本打算编个假名,换位思考一下,又怕人家小妹担心。
刚好,他也不知道小妹的真实姓名。
坦诚相待吧。
小剜:“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瑾饴。”
好直接。
感觉像是假名,小妹讲的也太快了,都还没听清。一点悬念都没有,说好的浪漫呢?
再者,小剜还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真姓名,“你是认真的吗?小妹?”
小妹,或者说“瑾饴”,点了点头。
“认真的,你以后叫我瑾饴吧。都一家子了,亲昵点。嗯哼~”
瑾(jin)饴(yi)是吗?
都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假话。
小剜也不再卖关子,一语直言:“小剜。”
瑾饴:“哪个剜?”
(你都没说自己哪个瑾字、哪个饴字?我也不多说,我是你查也查不到的人物,只不过时间里的一粒沙。沙滑入长河,泛不起半层波。)
哪个字,不细说。
秘密是什么?秘密就是只隔着头皮的记忆,不要冒犯、不要想着抠出来。
小剜打个哈欠,疲倦再一次袭来。随后双手搁桌上,寻了个好空位斜趴下,双眼无神。
怎么办?
瑾饴见他这样,伸手打算熄灯,却又想多看看他。矛盾中:
(靠近点多好。)
“休息了吧,好困。”小剜嘀咕。
而瑾饴那手悬在空中,思量半分钟后作出决定——灭了灯。顺便还提醒道:“嘿嘻,不要对我做……”
小剜没好气一声:“毫无兴趣!”
就再也没声。
黑暗中瑾饴尬着,最后不知怎么就躺下,安睡……
祝君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