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分钟时间,吕平就已经看到了司徒爱的身影。
那个女人嘴里叼着棒棒糖,站在悬崖边,一蹦一跳的冲着飞机打着招呼,一点都不担心若是失足了会发生什么后果。
吕平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倒身影之后悬着的心就安定了下去。按照常理说,他不应该如此担心别人的安危才对。
“一定是因为大家都安全了,这样子我的内心就不会产生愧疚感了……”
吕平试图用如此拙略的借口骗过自己,但他明白内心的不安绝不是因为愧疚而产生的。人谁都可以骗,唯独骗不了自己。
山道太窄,直升机根本就无法降落,吕平看着下面那个蹦蹦跳跳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许多灾难片的名场面。
下一秒安迪就说话了,“哦,这位置实在太麻烦了,吕平你座椅下面放的有梯子,扔下去让她们爬上来好了。”
“哦,好的。”
战斗没有出力的吕平就好像突然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一样,丝毫没有犹豫就抽出了那一卷软梯。可接下来才是最难为人的事情,从小就怕高的他不敢从座椅上站起来!
直升机在安迪的操纵下已经距离地面很近了,飞机上的人都能听到司徒爱那兴奋的呼喊声了。
“快把梯子扔下来,再慢就赶不上晚饭了……”
听着那个女人呼喊,吕平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齿将屁股从座椅上抬了起来,伸手就抓住了前座的靠背,直接将那梯子给甩了下去。
吕平根本不敢去看那梯子是否完好的展开了,反身就坐回到了椅子上。这个高度对他来说已经属于致命的恐惧了。
好在运气不错,五分钟后那三个人全都爬了上来,看他们一个个熟练无比的样子,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吕平没有想到,凯尔上飞机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冲安迪做了一个要钱的手势,“嘿,小家伙,又轮到你值班了吗?”
“哦,凯尔院长,下次请你换一个开场白好吗?”安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丢给了凯尔,脸上的不悦一点都没有隐藏。
凯尔接过铁盒,从中取出了一只雪茄放在鼻尖之下狠狠的嗅了一下,看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师。确认了没有问题,才将那空了的盒子丢回给了安迪。
“有些东西虽然老套,但并不影响其发挥作用不是吗?我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不好吗?年轻人,别总是那么浮躁。等我死了,你或许还会感到愧疚呢,为什么那个老家伙活着的时候,我没能多满足一次他那小小的愿望呢……”
“哦,我绝对不会的,你把我调来当值班人不就是为了这一根COHIBA吗?在你的追悼会上我一定会放声歌唱WakaWaka。还有,德萨斯庄园已经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换过值班人了,我也是个人好嘛!我也需要休假的!我马上就三十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那我还要谢谢你咯?但愿到时候我真的能如你所愿站起来,至于换人值班这件事……等下次你拿着COHIBA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商量。”
吕平根本没兴趣去听那两个人扯皮,他的目光全都放在了坐在最边上的司徒爱身上。
那个叼着棒棒糖的女人毫无顾忌的将修长双腿放在机舱外不停的荡来荡去,任由那迎面吹来的劲风拨撩着她的头发,夕阳的余晖刚巧打在司徒爱的脸上,隐隐看去她真的在发光。
“你冷吗?”吕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司徒爱扭过头来,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来这个位置试一下?”
“额……”
吕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同司徒爱换个位置了,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些花式泡妹子的富二代其实也蛮不容易的,跳伞,蹦极这些事情,还是蛮需要胆量的吧。
“单手开法拉利更容易能找到共度一生的女人吧?毕竟不是每个妹子都有胆量能爬梯子登上直升机,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胆量在直升机上面走动。”这个奇怪的念头在吕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过也就是一秒的时间罢了,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单手开法拉利的富二代,只不过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人罢了。
司徒到那个脑袋都快垂到肚子的家伙,浑身上下无一不在表达“我有小情绪了”,也就有些心软了。
她伸手递给了吕平一只棒棒糖,笑道:“谢谢你的关心,等到了庄园,我一定很快就把你培养成最酷炫的那个吉祥物!”
吕平接过那根棒棒糖,没有憋住,直接就笑出了声,“你才是吉祥物呢!我就不能成为最酷炫的人吗?”
“我本来就是吉祥物啊。”司徒指了指凯尔,“你要当最酷炫的人,那就要先把他干掉,只要你有胆量,我这边可以给你提供武器哦。”
凯尔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接了这么一句话:“仅限每年的月十五月亮出来之后的那几个小时哦,其它日子,我可是会直接下杀手的。”
“不过你要是想弄死那个老家伙,我介意多修行两年才好,他的实力可远比看上去要强很多。”开飞机的安迪也插言道。
接下来整个机舱内的话题都跑偏掉了,全都围绕着该如何干掉凯尔展开。当然参加讨论的人只有三个。
吕平很识相的打开了那根棒棒糖的包装纸,将其放进了口中,然后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聆听着三人的交谈。
同为新人的耿月也都在这段时间内选择了闭口不言。毕竟那三个人都相熟已久了,深知对方的底线在何处。
吕平仍记得在开车时出现在后视镜里的那幅画面,若是换一个陌生人来说,万一触及到了那个老人底线,想必下一秒就会被扔下直升机吧。
穿过了不知道多少山头,吕平终于看到了一些造型独特的建筑。除去一个同贵州天眼一样的锅盖他有见过,其它的建筑完全就不符合认知,想必那设计师绝对深受Jorn Utzon的影响。
安迪驾驶着直升机朝那建筑群落了下去,奔波了一整天,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乘客们,本次航行即将结束,凯尔院长记得结算一下燃油费。”安迪梳理了一下他那金色的头发。
此时的直升机距离地面还有五六米,凯尔却直接就跳了下去,一溜烟就看不到了影子。
安迪见状,直接咒骂道:“该死,不应该先把雪茄给他的!那个老家伙肯定会遭报应的!”
吕平咬碎了口中的棒棒糖,将棍子放进了口袋,背上了双肩包,拎起了鸟笼。它已经准备好了回到大地母亲的怀抱。
可他却是最后一个走下飞机的,耿月和司徒爱全都在飞机还没停稳的时候就跳了下去,就连安迪都是在螺旋桨呼呼作响的时候就离开了。
等吕平走到地上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三个奔赴不同方向的背影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跟着谁走才好。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好好做攻略的萌新玩家,意外的组进了大佬的队伍。大佬们到达目的地后都能准确地按照任务剧情走,去完成该做的事情,只有萌新愣在原地,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已经跑了很远的司徒爱突然停下了步伐,转过身子,高举着手臂冲吕平大喊道:“你愣着干什么?不饿吗?快点跟上,德萨斯的晚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了!”
吕平愣了一下,便快步跑了过去。不远处的司徒爱仿佛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倒霉蛋的天使,而他刚巧就是被拯救的那个人。
除了在心中默默祷告,他能做的事情也只有跟随天使的脚步了吧。
“你这个家伙呆头呆脑的,吃饭都不积极。”司徒爱单脚踩在路边石上,摇摇晃晃的,“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不公平的事情了,一定要告诉我,姐姐替你出头。”
吕平没有说话,从直升机上走下之后,前二十二年的认知与五年的独立生活经验就好似全都消失掉了一样。仿佛回到了十多岁的时候,出现了一点点问题就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面前的那个女人仿佛与记忆中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当年吕平被那个姑娘数落的时候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他那一副走神了的模样,司徒爱有些生气,“喂,你这个家伙连应一声都不会的吗?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怪不得单身。”
“哦……”吕平回过了神,“那我们快走吧。”
“哼!”司徒爱生气的踩了下地面,快步地向前走去。
吕平就那么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对方那小女人撒娇的样子,他不自觉地将嘴角上扬了几分。原来司徒爱也和女孩子一样,有自己的小脾气,并不像是他的那感觉那般,是个高不可攀的人。
跟在后面的吕平努力的将周边的景色全都记在脑中,他怕下次再迷路的时候,碰不到像司徒爱这般可爱的引路人了。当萌新这种事情,当一次就够了,耿月能做好的事情,他也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