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平有气无力的扒拉着面前那碗被煮到稀碎的白粥,视线停留在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的司徒爱脸上。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那女人口中的最好吃的东西会是这个,就算是路边的臭豆腐加满了香菜,都要比这碗白粥有味道。
“吃过饭就会有人来接你去宿舍了。”司徒爱的手指飞快在那屏幕上滑动,连头都没抬,“是个可爱的单身萝莉哦,应该很符合你这种宅男审美。”
吕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头埋进碗中,不停的朝着自己口中送入那一点味道都没有的粥,试图规避掉这次对话。
可司徒爱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没有听到吕平的回答,她便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将上半身向前探出,缓缓的靠近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吕平下意识的就向后躲,可椅背限制住了他所能移动的空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绝美的容颜越来越近。
这种美女主动贴近自己的画面,他也只有在梦里遇见过,还是难得一次才会出现的好梦。
吕平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热,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绝对是满脸通红。
果然书里的话都是有所依据的,绝世的美女就像是一瓶纯正的烈酒,会让男人上头。
就在他心都快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司徒爱撤了回去,重新拿起了手机。
她一边划动着通讯录,一边嘟囔着:“唉?现在的死宅都不爱萝莉吗?御姐属性的妹子可都是宝物啊,用来送人去宿舍实在有些浪费。”
吕平也不知道那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到,可看到司徒爱一脸认真的模样,他就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
不是每个人都会对萌新好的,即便是带着嫌弃的那种。
“我……我其实我可以自己去宿舍。”吕平尽量坐正自己的身子,想要更容易令人肯定一些。
司徒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吕平。都是成年人了,竟然还会有人放弃与单身美女的独处机会。
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某方面取向有问题。
“嘿嘿嘿,你别担心,绝对是美女!”司徒爱笑出了声,“至少也是我这个级别的。”
吕平伸手擦了擦额头,早知道会误会更深,还是不说话好了。
“开玩笑啦。”司徒爱将那空了的餐盘向前一推,示意自己吃饱了,“我这个级别的美女,全世界也难寻几个,谁会带你这个倒霉蛋去宿舍啊。”
后半句话说完,吕平整个人都丧了起来。衰这件事自嘲还是蛮好的,被别人说出来就会令人无比悲伤。
“是啊,我这样的衰到连父母都不管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美女带着去宿舍嘛。”
吕平盛了一勺白粥送进了口中,那本就稀烂的米就好似和他有仇一样,被牙齿碾来碾去。
“你可是要成为最炫酷的吉祥物,所以你的生活就要由我这个接引人来负责咯。”司徒爱的话音听起来有些无奈,“谁知道倒霉蛋竟然也会有春天呢。”
吕平停下了咀嚼,将那口粥吞进了肚子。
……
五十多平方的单间内,吕平坐在电脑前,死死的盯着屏幕,什么都没有做。
他有些不太舒服,虽然德萨斯的设备和凯尔说的并无相差,甚至在细节上要更好,吕平仍觉得有些地方不对。
至少他找不到在家里码字时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这里挺好的,空气比之前那个屋子要清新好多,有助于身体健康。”奏在笼子里跳来跳去的很兴奋。
吕平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仍旧盯着电脑发呆,仿佛那屏幕下一秒就能从中钻出一个美丽妹子。
“喂,你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奏从鸟笼中钻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吕平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推开了肩上画眉,“我觉得,我的能力不止是同动物交流。”
“什么啊?那你说说你的能力是什么?”奏在屋里来回飞行,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落脚地方。
“你不觉得你变聪明了好多嘛?”
“什么鬼,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好不好。”
“可是之前我也有过忘关笼子的时候,你也没有从中飞出来,而且根据纪录片什么的可以知道,鸟的智商并没有多高吧。”
“我……我智商没有问题!”
吕平看着奏飞回了笼子,钻进了那个小房子中,不再露头。奏的躲藏,从侧面印证了猜想的正确性。
他超能力不仅仅是表面上那样简单,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秘密没有被挖掘出来。
混沌在德萨斯就意味着无限可能。
“你想去看星星吗?”吕平问。
躲在笼子里的奏并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给出。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吕平直接取下了鸟笼,掂着奏就走出了房间。他总觉得陌生的屋子就像是一个更大的鸟笼,束缚着自己。
秋天的到来本就意味着温度的降低,再加上德萨斯庄园处于深山之中,在如此亲近自然的之处,温度更是要比城市低上许多。
吕平刚一出门,就被迎面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寒颤,不由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悄悄的瞄了一眼笼子。
那只鸟并没有任何反应。
他突然想到在家中阳台上的那两盆菊花,不知道失去了他的照顾,还能活几天,能否同往年一样绽放开来。
隔壁邻居大妈可是每年都夸吕平是个种菊花的能手。
吕平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德萨斯的建筑虽然形状各异,看不出任何规则,但好像无论从哪个地方都可以看到头顶的天空。
城市里都已经难以寻见的星辰,在这里看去就如牛毛一般,漫天都是。
“猎星人啊,就该多观察星辰才好,要不然连哪颗星星快要死掉落在球上这件事都不知道,怎么去补尾刀吗?不会补尾刀的英雄永远都只是配角,美好爱情故事主角永远都是补刀的那个勇士和公主,至于那些个龙套配角,又有谁会在乎呢。”
吕平耸了耸肩,这个笑话太冷了,以至于自己都笑不出来。他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听到的一个冷笑话。
有个记者去采访南极企鹅的日常生活。
那些企鹅的生活都很有规律,吃饭、睡觉、打豆豆。
唯独有一只瘦小的家伙躲在脚落瑟瑟发抖,不敢上前。记者最后才采访到那只小家伙,得到的结果终于出现了变化。
小家伙的生活只有吃饭与睡觉。
记者问它为什么不打豆豆的时候,那小家伙说:“我就是豆豆。”
这个笑话虽然很冷,但真的让很多人都笑了。
可吕平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豆豆,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怎么才能笑出声嘛?不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抱头痛哭就已经很坚强了好吧!
成年人的悲伤总是在深夜独处的时候一拥而上,来的毫无痕迹,来的莫名其妙。
“为什么不去楼顶呢?”奏探出了一个脑袋。
听到话语声,吕平赶忙忍住了那想要流出来的眼泪,“反正在哪里都可以看得清楚,干嘛非要走那么远。”
“在路上的时候,有住在附近的鸟对我说越高的地方风景越好,美丽的东西不止在头顶,有时候还在脚下。”
“呵呵,能说出这话的鸟还真是很哲学呢。按照它的说法,我应该直接到那里去了?”吕平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顶。
“你这个人……”奏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段交流也因此不愉快的结束了,吕平虽然嘴上怼了那个小鸟,但还是听取了它的意见爬到了楼顶。
他将笼子放在地上,自己则是直接躺在了房顶上,完全没有成年人所该顾及的体面,也不管楼顶的灰尘是否会弄脏自己的衣裳。
吕平发现从这个角度去看,头顶的星星与天空确实要比下面看起来要更美丽一些。或许是因为爬高了些距离,他觉得只要自己伸手就能握的住那漫天繁星。
但那只手始终都没有向上伸去,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做不到,只要不去打破那份希望,就还是一个美好的梦。
“奏,你说我最后会不会孤独的死去?”吕平突然问。
“没关系啦,你怎么死我并不关心,反正我死去的那一天,你一定一定要在我的身边,你也知道,一只鸟的寿命并没有多少年。”
吕平从地上坐了起来,将身子转向奏,看着那个小家伙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笼子的那只画眉绝对变聪明了,它都已经可以认知到生死这个问题了,甚至能去面对生死,单从某些方面来说,奏已经比很多人类都要看得明白了。
人活着有两大悲伤的事情。
生离。
死别。
吕平已经经历过父母的生离,也在努力的去结束这一段生离。他的理念很简单,只要自己和父母站在同一高度,那么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哪怕是在地球上的某处不知名角落也没关系,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可奏的话却像是另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中,吕平早已把那小画眉鸟当作是亲人了,一想到几年之后它就要死去,瞬间就有些想要泪崩了。
生离尚能补救,死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