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平没有其它办法,只得跟着安迪不停的向前奔跑。
德萨斯庄园内的人好像都没有夜生活一样,每次天黑路上都静悄悄,很难见到一个人影,他最开始还想靠晚上看星星这件事交一些朋友,后来发现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虽然都是猎星人,好像大家并不喜欢抬头看天。
想想也是,整日都看着那无聊的天空,就算是再美丽的东西也会审美疲劳。
一个娇小的长发背影突然出现在了道路尽头的分岔口上,原本路灯就不是很亮,庄园又处在深山之中,难免会令人多想。
“喂?你看不到前面的那个吗?”吕平停下脚步,拽住了狂奔中的安迪。
“前面的什么?”安迪回过头来,一脸不悦的捡起了被拽到地上的外套,“快点过去,阿米莉娅可是很忙的。”
吕平愣了一下,“阿米莉娅?”
那个名字他已经听过许多次了,从德萨斯闯入到生活之后,那四个字就好像神一样的存在,很多搞不懂的事情都与之有关。
“对,永恒的守护者,德萨斯背后的大脑。”安迪说。
吕平带着恐惧与好奇跟着安迪一步一步向那道背影,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要见家长的小媳妇,不想上前却又不能掉头离开。
阿米莉娅就像是一座雕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吕平与安迪都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吕平来了。”安迪绷直了自己的身子,右手抱拳,置于左胸。
“中世纪的那一套礼仪就不要再拿出来了。”阿米莉娅没有回头,“我的骑士早就归于自然了。”
在一旁的吕平看着那两人的怪异举止,突然有些后悔了。找奏这件事,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能做。
深更半夜麻烦别人,总归有些不好。
“吕平是吗?你的鞋带开了。”阿米莉娅仍旧没动一下。
吕平下意识的朝下看去,那原本洁白无比的鞋带此刻沾满了泥土,估计这一路上没少受鞋底的欺负。
他赶忙蹲下身子,将那鞋带系了起来,刚想起身时,一个手掌就落在了他的额头上,从其大小来看,一定不是安迪的。
吕平刚想挣扎,就听到安迪说,“别动,这是祈福,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的!”
可早就有些害怕的吕平根本就不觉得这种事情像是祈福,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般奇异的人,更像是献祭才对。
他努力向上看去,却只能看到衣物,这个角度完全将视野给封死住了。
吕平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却发现那小小的手掌似有千斤重,让其难动分毫。这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更慌张了,直接就要向后面倒去。成年人的体面,在危险面前一文不值。
“吕平,混沌,能力之一是能听的懂兽语,为完全觉醒。”阿米莉娅空灵的声音让气氛更加奇怪了一些。
吕平试了一下,就算向后也摆脱不掉那只手,或者说在那只手的作用下,想摔倒在地都是一种奢求。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是个猎星人都有超人的体质,只有自己是个铁憨憨。
他只得开口求饶,“能不能先放开我?”
“喂,这可是祈福!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我真想同你换个位置。”安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羡慕。
“平静自己的内心,你的戒备太重了,很多谜团都看不清楚。”艾米利亚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度。
吕平曾经也是ASMR的忠实拥护者,没少用其来治疗自己的失眠,直到后来作息改成了通宵,才逐渐远离那种东西。没想到在这一刻他竟然找到了当年的那种感觉。
一股脑袋发胀的感觉顺着头皮注入到了吕平的大脑,比起ASMR造就的舒爽,这种更为直接的体验简直要命,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和安迪换个位置。
“放轻松,去感受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那里有你的潜能,那里有你渴望的东西。”
那空灵的声音像是来自于他的脑子一般,清晰无比,每一颗细胞都收到了其暗示,昏沉的无力感从各个角落传来。
吕平想要伸手给自己一巴掌,好让自己清醒过来,可他却完全感知不到自己双手的存在,好像它们本就不存在一样。
他拼了命的想要告诉自己不要睡,要清醒,眼前的视线却还是缓缓的暗了下去。
安迪看着倒在地上的吕平,微微皱了下眉头,“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他只是一个新人而已。”
“不知道,我活了这么久也就见到过三个真正的混沌,第一个就是我的骑士,第二个则是那个家伙了,他就是第三个。他就像是一团迷雾,过往的那些预言与巫术完全没有用处,就连梦都是加了锁的,我连窥视的字格都没有。”阿米莉娅的胸口微微起伏,看起来很是疲惫。
安迪没再说话,俯身将吕平扛在了自己肩上,同阿米莉娅点头示意之后就朝着宿舍走了过去。这种天气要是把吕平扔在外面一夜,可能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阿米莉娅看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身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他的命运我看不清楚,可是你的命运我能看得到啊,你不可能做一辈子文职,骑士的血脉注定了你要挡在同伴的前面……”
安迪好似听到了什么一样,顿了下,随后转过身子,“对了,这家伙的那只鸟怎么样了?”
“那小家伙已经回去了,它可是个运气很好的家伙。”阿米莉娅的嘴角稍稍上扬了一些。
安迪松了口气,只要把肩上的吕平送回房间,就可以回去睡觉了,不用再去找那只连名贵品种都算不上的小鸟了。
……
吕平感觉自己的头很痛,轻轻揉了几下。
他努力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晕,整个身体都被粘稠的液体所包裹住了,一种突如其来的慌乱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在哪?”这是吕平醒来后思索的第一个问题。
吕平用力的晃动了一下自己身子,视觉用不了,就只能用触觉去尝试了。一抹坚硬的感觉从他的手指反馈入大脑,不管那是什么,他都决定将其打破,这个时候唯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那东西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坚硬,一拳就将其打破了,周围的液体也都朝着那个破洞朝外涌去。
等液体停止流动后,吕平也就能看清楚了。周围一圈都是米白色的墙壁,就连头顶也一样,将其紧紧包在正中,留给他的空间极少,连蹦跶的高度都没有,没有窗户也没有门。
“怎么感觉像是一颗蛋?”
吕平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赶忙伸手扩大了之前打破的洞,从中钻了出去。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其它生物,才将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些。
他转过身子,看着自己出来的地方,嘴巴险些合不上,那完全就是一个蛋!只不过那蛋大的有些离谱,而且是正方形的。在那蛋下面还放着一堆和沙子差不多的红色物品,温度不是很高,但很暖和。
那粘稠的液体流的满地都是,之前吕平在蛋中时还没发现这东西竟然如此腥臭。以至于他忍不住向外走了些许距离。
这时他才发现,距离那蛋不远的地方还放着一身同宇航服一般的衣服,看样子就很笨重。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记得……”吕平努力回想着事情的经果,可结果却令他无法接受,“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原地坐了许久,吕平才站起身子,走向了那身宇航服。研究了半天,才将其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看向那扇远高于正常人类所使用的门,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定是为了方便搬运才建造的。而且我穿了这身衣服,也没人能认出我的不同,就算是异常的环境也有缓冲的机会……”自欺欺人这种事情总在发生。
吕平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扇巨大的门,在距离那门还有十步左右距离时,整个大门就突然向上提起,“咔哧咔哧”的机械转动声响起,好似老旧的齿轮重新运转时总会先磨去铁锈所发出的卡顿。
他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动都不敢动一下,这身衣服实属麻烦。在原地站了足足五分钟,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自动门?”吕平有些疑惑。
他向后面退了几步,“咔哧咔哧”的机械转动声又一次响起,那门缓缓落了下来。
“淦!”情绪爆发,唯有脏话是最直接的体现。
吕平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上,朝左右看去都望不到尽头。走廊两侧都是同自己房间一般大小的门,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
“嘭”的一声脆响从他身后传来,那门紧紧的闭合了起来,这次竟然连齿轮的前置声都没有了!
吕平在门口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没有打开那扇门,只得喘着粗气坐在门下。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看不到尽头的走廊,一点声响都没有的环境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
那个被黑色头盔包裹着的脑袋,掉下了一滴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