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萌是个金城师大的研究生，读汉语言，说话带着一点软软糯糯的口音。

看起来乖巧可爱的，身高又矮，人又是个容易脸红的人，一张娃娃脸总是让第一次见她的人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文静乖巧的小萝莉。

可其实不然。

王萌萌只是看起来比较乖巧，她对这些神神鬼鬼之类的东西可是很痴迷的。

就像前段时间跟着“带头大哥”去作死一样，类似这种试胆游戏、作死挑战之类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只是没成想，这次竟然翻了车，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我已经到避风塘这里了，米色衣服，戴个粉帽子这个就是我。”——王德否。

“看到了，一米五那个对吧？这就过来。”——鸽子精能吃三百斤龙眼。

“……”

一米五？

要不是有求于人！！！

哼！

狠狠一跺脚，最讨厌被人说矮/小的王萌萌恨不得跳起来打这个鸽子精一顿！

明明说好了下午三点在大学城见面，结果三点了又说自己堵车，约四点的奶茶店，要不是她从那个自带咕咕咕特效的论坛ID上看到了一丝端倪，果断将时间推迟到了五点，恐怕又得被这个家伙放了鸽子不成。

“你好，王萌萌？”

头顶传来一个相当温和的声音。

哦豁~

抬头去看的王萌萌微微睁大了一下眼睛，挺帅一脸，挺独特一气质，一看就是那种风尘滚滚潇洒往来的人。

可惜了，就是不符合我的审美——太高了。

“嗯，王萌萌，您是成月？”又不是刚入校园的小姑娘，而且有求于人，现在也不是犯花痴的时候，王萌萌开门见山道：

“那个酒刚刚打电话聊的……我这事，还有救吗？”

她现在连打盹都不敢了，生怕哪天就会死在睡梦里，但是长时间不睡觉……

会猝死的啊！

她这才熬了两天就已经有点熬不动了。

总不能一直熬夜吧？

“有的，问题不大，你等会带我去一趟那个房子就行，我帮你看看就好了。”方昶低头笑着，在通幽的视角下此刻的王萌萌身上缠着一层淡淡的浅色秽气。

显然就是这些东西在和她纠缠不休了，来自亡者的对死亡的怨念和对活人的嫉妒让她在噩梦中饱受痛苦。

不过也只是一些秽气而已，比方昶预想的情况好的多，又不是怨魂附体，一道冽风就能随手吹散而已，真要是解决起来，甚至花不了他两分钟时间——而且这里面还有一分多半是用来梳理冽风造成的后遗症的。

“现在就去？”王萌萌有点迟疑，这都五点了，打车到老居民楼那边差不多都要六点了，冬天的金城本就天黑早，要是这“驱魔”什么的再慢一点……

孤男寡女的，不太安全吧，“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不迟，很快的，保证你今晚还能在宿舍关门之前回去。”方昶拦了车，已经拉开车门坐到了前面，“走吧，还等啥呢，要是动作利索点，你还能吃个晚饭呢。”

王萌萌扭扭捏捏的坐到了出租车上。

看的司机是一脸的诧异，很快、还能早早回去，这莫不是……

哇，现在的大学生活果然很好啊！

……

晚上六点半。

方昶化名的成月在王萌萌的带领下带进入了这栋即将被拆迁的居民楼中。

二人一前一后在悄悄降临的夜幕中从格挡中钻了进去，顺便还带走了出租车司机一个三分羡慕、七分吃惊的表情。

“你们就是在这里玩的笔仙游戏？”

二人开着手机手电爬到了六楼，在一处楼道的位置看见了王萌萌他们留下的东西：

一张印着原暗标志的A4纸，压在两块碎砖下面，叛变还散落着几只中性笔和一圈凌乱不堪的脚印。

“你们那天活动挺多啊。”方昶指着地上的脚印道。

“捉迷藏啊？就不怕多一个人出来啊。”

方昶开着玩笑，不料王萌萌的脸却刷的一下白了起来，额头上更是生生吓出一串汗珠来：

“没有、不是、怎么会，我们那天是直接坐到地上玩的，而且还吃了东西，地上的尘土都被清扫过的……”

方昶以通幽之能扫了一遍四周。

雾气蒙蒙，依稀还能看见隐藏在大雾下的点点火星，因为怨气阴气充沛的关系，本就虚无缥缈的雾气却像是火场中的浓烟一样，遮挡的厉害。

“嚯～”

“这里着火的时候死过人？”

方昶突然问道。

“啊？死、死过！因为当时那个防盗门质量的问题，这层楼的一户人家七个人没一个能活着出来，而且听说当时他们正好是新婚，结果……”王萌萌越说声音越小，“火烧的快，人又出不来……据说对面楼上都能听到他们的惨叫，但是消防来之后发现火势实在很大，硬冲了几次都没成功，听说当时还有个消防战士也牺牲在这里了的……”

“后来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正巧当时政府把这里规划进去了，确定要拆迁之后大家干脆就搬走了。”

“那你们的胆子也是很大的嘛。”方昶泛着暗淡金色的眼珠子看的王萌萌一个哆嗦——这人的眼珠子怎么突然就变成金色的了，看着还怪吓的人。

“大喜之日横死，又是全家桶，这口怨气大的不一般啊。”唤来一缕寒风绕着旧楼绕了一圈，方昶却发现被妖气裹胁的气流很难穿透这层层碍碍的怨气。

“风来！”

以人身施展唤风，想靠一缕寒风突破这浓郁到这火场一般的浓烟还是有些困难的，权衡之下方昶干脆捏了一个《太阴尸解蜕形箓》中的风君手印，唤得一股怪风从北方穿入旧楼之中，卷的风声呜咽，透骨冰凉。

“这、这、这么厉害！！！”

方昶身后的王萌萌嘴里都快能塞进去一个煮鸡蛋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就这么比划一下，喊一声，这就是传说中的呼风唤雨吗？

难道这小说中那种游历人间的道家真传？只渡有缘人……

方昶还在一点点的推着怨气想看清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王萌萌这边却已经脑补出一场高人游历人间，偶遇呆萌少女然后双双坠入爱河的故事了。

“我好热啊……”

大雾下的点点火星突然一亮，方昶唤来的大风竟然被此地怨气拦住了。

“嗯？？”

哀怨婉转的声音一闪而逝，方昶却发现那张被他踩在脚下的A4纸开始燃烧起来，烟尘阵阵，先从上面的两条圆环开始，然后是正中的一对交错正方形、打印上去的双星双月。

只是短短一个瞬间，那张落满灰尘的A4纸便被不知何处飘来的火星烧出来一个窟窿。

“哟~真巧啊。”

看着那张印着原暗背景图的白纸烧成一团灰，方昶又感受到了那种死中藏生的幽暗感觉。

所以，当年的火灾其实是原暗又一次不为人知的秘密献祭？

就像他在猫妖神魂中看到的那样，撅取恐惧、收获绝望，用海量的怨气来完成上面布置给他们的“工时”。

亦或者，这里的怨气变得如此之重，其实是因为几天前这张双星双月图到来的缘故？

静静捋了一边思路，方昶却觉得对原暗那群人来说，这两种情况似乎都有可能啊，他们的本质就是搞事情，所以还是先把那个刚刚喊热的怨魂给他超度了吧，到时候直接上手拷问神魂就行。

“好热啊……”

灵视的视角中周围的滚滚雾气正在被地上的零星火苗推着不断翻腾滚动着，那个深藏其中的怨魂也从哀怨的低语变成了凄厉的哀嚎，从虚无的亡者世界来到了王萌萌所能听到的现实世界。

“成道长，要不我们先走吧，我怕……”紧紧抓着方昶衣襟的王萌萌瑟瑟发抖，明明是严寒深冬的夜晚，她却在这里感受到了一种三伏天气烤火炉的酷暑高温。

——哪怕是有方昶护着，这样的一处怨灵肆虐之地对她来说也是相当的难熬。

就像吹空调不会改变夏天的大环境一样，空调温度太低了不仅不会感到春秋天气的凉爽，反而还很有可能会被吹到感冒。

方昶也明白这个道理，挥手招来一道冽风吹开灵视中的浓浓烟雾，带着王萌萌快步从旧楼中走了出去。

“这样，我先帮你解决问题，然后你回去之后多关注手机，事情解决了我会通知你的。”

“啊？啊~”王萌萌一脸懵逼，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一道方昶唤来的冽风吹了个透心凉，一并拔掉了身上秽气，扫掉了周为蠢蠢欲动的火毒怨气。

“好了，回去之后注意饮食，不然下次来姨妈可能会肚子疼。”

拍拍一米五的头顶，方昶招来一个哒哒专车把呆愣愣的小姑娘送了上去。

车灯在漆黑夜幕下一闪而逝，方昶看着旧楼嘿笑两声，大步走进了这个在灵视中逐渐升起黑烟的破旧居民楼。

你不是喊热吗？

我来给你送空调来了。

“风来！”

凭空升起的冽风呼啸而至，穿楼过道，卷的满地呜咽，象征寒冬精魂的残酷冽风尖刀一般劈开怨气插了进去。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个原暗这次又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