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工作队也没有休息,老刘就带上俩人往后山村赶。看完两份名单,这走访的路线老刘心里也就有谱了。狸冲组就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他们来之前可谓是做足了功夫,就算是布继录他们不带路,工作队也能找上门来。早早的陈悦就通过卫星地图对前山村和后山村的地形地貌做了一个详细的了解。
前山村就象一道月亮,村委会处于月亮的中部靠北距离后山村只有五六百米的样子。后山村象一个太阳,中间是圆形的溪谷四面环山,然后有六道山谷向大山里延伸。就象小孩子卡通画上的太阳形状。
狸冲组是六道山谷六道沟的第一道,组里都是顾姓人。第二道沟和太阳位置的都是布姓,第三道朱姓,第四道沟陈姓,第五道沟李姓,第六道沟豆姓。除狸冲组和二道沟组之外,其他组都以姓氏为组名,朱家组、陈家组、李家组和豆家组。
合江村最先提议的村名就是日月村,但布继录反对使用这个名字,据小道消息布继录还专门请了先生排算了一下,最终使用合江村村名。取六合聚财之意,并村之后两个村团结和谐。
布承宗坚定地贯彻布继录的意志,把工作队送到狸冲组谷口就返回了。看着布承宗离开的背影老刘再一次无语地摇头叹气。说实话,工作队刚来村里还是需要一个向导,并不是要向导带路,而是更方便了解工作情况。
这布承宗一离开老刘就有一种两眼瞎的感觉,毕竟有村干部带着通过村干部介绍更好与群众接触,他现在担心的是群众会不会待见他们工作队。如果布继录利用与他们关系密切的群众给他们制造麻烦,那么他们就真的麻烦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狸冲组里走去。环境非常不错,空气也是一流的,就是太安静了一些。地里都刚翻过,现在正是红薯季刚收完。
路不太好走,整个后山村只有与前山村联系的主道硬化了,其他的公路都仅仅是机耕路,路窄不说,还沆沆洼洼的。这进组里的路更不要说了,虽然路基有了,但长满了茅草,看到的只有人走出来的一条小道。
“这后山村与前山村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的。”皮作家叹惜地说道:“可惜了这一方好山水呀。是一片开发旅游的好地方。”
“我们县象这样的地方不少,距离县城不远有这么好风景的地方也不少。开发?谁投资?谁过来玩?亏死你!”陈悦又用绊嘴的语气说道。
“你家不是有钱吗?你不是财大气粗吗?投一点?亏了也不要紧的。”皮作家当仁不让地回击。
“我有钱,我任性,小爷宁可捐给别人,也不会浪费在这里。当我傻呀?切......”陈悦向皮作家竖起了中指。
“在老百姓面前就不要争吵了,注意干部形象。到了,前面是五六户人家的庄子。”老刘忍不住骂道。两人马上偃旗息鼓。
距离不远三个人却是绕了六七分钟才接近庄子。五幢房子,中间是一幢残破已经倒塌了一部分的老房子,还有一半象是刚修缮不久。右边是三幢两层楼房都没装修,二楼和三楼门窗都没安装。右边两幢是别墅,装修是很豪华。
皮作家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庄子的布局。老屋落窝,前是一棵要三人才能合抱的樟树,上面挂了古树保护牌,树形如伞盖。按说这是好风水之地,可惜却是废弃了。皮作家结识的人多,三流九教的都有,对风水学说也粗略地懂一点。
禾坪上搭着很多晒箕,上面晒着很多红薯粉条。这可是好东西呀,城里人的稀罕物。乡下人的午餐都比较晚,一个六十来岁的阿姨正在给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喂饭。小孩子坐在板凳上吃一口还不时摆弄着手上的木手枪。
看到老刘他们,小孩子有点害怕地伸出手抱住老阿姨,就差没有哇哇大哭了。阿姨忙放在手里的碗抱住孙子,不好意思地看着老刘他们。
“大姐,我们是县城来的,是你们后山村的工作队。我是队长老刘,叫我老刘就行,这是小皮和小陈。”老刘和蔼地介绍了他们三人。
“你们是县里来的大领导?!”阿姨不敢肯定地看着他们说道。也难怪阿姨有点惊讶,这山旮旯里就算是程洪一年也难得来上一次,更不要说看见县里来的干部了。
“工作队?是电视上说的扶贫工作队吗?”阿姨应该是一个比较关心时事的人,居然还能知道扶贫工作队:“我也是接送孩子,在家顺家听人说的。说县里来了工作队,是来带领我们脱贫致富的。
中央政策好呀,出台那么多为我们老百姓好的政策。还把你们这些县里的大领导派到我们这山旮旯里帮助我们。”
阿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椅子和凳子摆好,招呼着三个坐下来。见老刘他们安坐后,她又抱着孩子往家里走去。一会儿就端着一个盘子出来。盘子里有蒸制红薯干和花生,往返了几次后桌上摆放了茶叶开水和水酒。
看着阿姨一手抱着孩子忙碌着,老刘有点不好意思,中途想从阿姨手中接过孩子,可是孩子认生就不让老刘抱。他也只好默认了阿姨的热情招待。
“大姐,谢谢你的热情招待。”老刘笑着对皮仰韶道:“皮作家,你的口福到了。蒸红薯干、生花生就米酒,这是乡下最热情的款待,这口感也最是好。想当年我在乡下就好这一口了,回味无穷呀。”老刘这话说得很是陶醉。
皮仰韶学着老刘吃了一块红薯干,再剥了一个花生放在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味道真香,这老头子没说假话。老刘戒酒了,他示意皮作家喝酒。皮仰韶用怀疑的眼神看了老刘一眼,这香味用酒一冲还有什么味?
皮仰韶还是信任地喝了一小口米酒,他在嘴里回味了一下之后吞了下去。满意地朝老刘点了点头说道:“第一次感觉到喝酒是一种享受。香醇、甜、酒味中和之后回味更浓。老刘,每天都喝这么好的酒,当年为什么还要进城?在乡下工作一辈子都值。”
“那你就申请调到前车镇来呀,来这里挂个职干上一届也行,保证你呆不了几年。”老刘瞪了皮作家一眼骂道,然后指着阿姨和周围的山林:“此人、此情、此景才有这心境,一年也就难得有几回这样的享受。花钱买到城里吃喝就没这个味道了,这就是乡村味道。
说实话,离开了这味道才更浓。我这把年纪了还答应下来搞工作队,也就是想再回味这份乡村味道。但让我再回到乡镇工作,我做不到。就象你们年轻人去农家乐玩耍还行,让你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估计你们也忍受不了。”
“大姐,家里人呢?”见阿姨抱着孩子安静地坐下来老刘和蔼地问道:“看房子这里有五六户,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
“我这里有六户,这边的三幢房子是我家三个孩子的。”阿姨指着左边三幢砖混房子说道:“他们都出去打工了,大儿媳妇在县城租房带孩子读书,老二家的孩子也是她带着。老二老三两口子都在外面,都要过年才回一趟家。我和老伴在家里带老三的孩子,一个已经上小学,每天接送一下就行了,还有手里这个。老伴闲不住,到山里做工去了。”
“另外两幢房子是我们这里的大老板,名立家的俩儿子顾正春和顾正秋家的。他们兄弟都是名牌大学生毕业,现在在珠海开了一个什么网络公司。挺有钱的,听说在珠海的房子比家里这房子还大还漂亮,名立夫妻俩都到珠海享福去了。虽然在家里修了这别墅,但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都托我帮他们看着家。”
阿姨如数家珍般地介绍不过介绍到中间那幢房子的主人时脸色却是变了变说道:“那老房子里住的是顾正海一家。领导同志,我们后山村没有那家比正海家还要穷了。正海的妻子玉荷十五年前跟着玉海在工地上做事摔成了半身不遂,颈脊椎受伤,都在床上躺了十多年。
当时老板见出事了就逃了,不仅没有拿到一分钱,反而把多年的积蓄花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债还刚开始还,俩孩子读书的开支就涨了起来。现在正海要在家里照顾玉荷,只能在附近的村子里做工赚点钱。玉荷的药不能停,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的学费要负担。
可苦了正海这孩子,债是越欠越多,日子是越过越苦。可怜呀,玉荷刚开始几年都寻了好几次死,也让娘家接回去闹过离婚,为的就是不想拖累正海这孩子和她的儿女。可是正海硬是把玉荷救了回来,正海还跪在她娘家一天一夜才让玉荷回心转意。
还好,只要坚持这几年他家的苦日子就过去了。女儿再过一年半就可以赚钱,儿子马上就可以上大学了。
领导同志,你们扶贫就应该扶他们这们的家,可是那个人贫困户都不给正海,更不要说低保了。你们可得帮助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