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做了什么?”易小凡咬牙切齿。
“杀了他,仅此而已。”幽鬼脸色散漫,斜睨着易于知,轻打响指。黑色气息自“鬼石”中泄露,易于知脸色大变,双手抓向“鬼石”。尚未触碰,就感到大脑涨热,意识消退。
“嗬嗬——”易于知捂着脑袋,面色痛苦地挣扎。这番挣扎不到数秒,渐趋停止。
被动的“鬼石”与主动控制的“鬼石”不可相提并论。
抓住易于知的衣领,目光扫了扫,幽鬼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的饲料。”
易小凡顿时红了眼,大步冲上前,右手成拳,捣向幽鬼后心。
“时代变了么,区区低级学徒,都敢和我对抗?”幽鬼一巴掌挥出去,巨力扇击在易小凡左脸脸颊上,易小凡面部急遽变形,像是被饿熊掌击,拍飞出去。
墙面震响,易小凡左脸肿胀溢血,慢慢摔在地面上,眼前黑暗混沌,双手俯撑,大口喘着粗气。
即使念力受创,幽鬼也是实打实的二流武者。
“哼。”冷笑着收回目光,幽鬼拽着两人的身体,回头走向楼梯口。
手掌触碰在滚烫如沸水的火热,蜂鸣响声回荡于耳廓,眼前震荡感难以平复,易小凡鼻翼翕动,闻到血液的甜腥味。这一巴掌,让他清醒过来,开始理性地思考。
低下头,看见灼烧手掌的烛火。
易小凡抓住烛台的底座,凭着蛮力硬生生撕扯开,然后跪爬在地上,干脆合上左眼减少视野的重影,向着幽鬼,将三点烛火抛掷而出。
“我要杀了你。”易小凡猛然抬头,痛苦沉寂在僵硬脸色之下,话语平淡坚定,如扑食野兽四肢并用,冲将出去。
火光晃动视线,幽鬼冷眼看着这一幕,身体未动。那烛台坠落在两三步前,根本没对他造成丝毫损伤。
“这么急切地想去死吗?”幽鬼手中出现那支暗黄色木棍,灰气再次浮现前端,“那就干净利落地死吧。”
抬腕,挥棒。
不知为何,易小凡心感恐慌,直觉告诉他绝对不能接触那团灰气。
身体在冲势里竭力扭转,险而又险避让开诡异灰气。
“真是敏感的孩子,”幽鬼咧开嘴,笑容刚露出一半,紧接着一声痛哼,“啊——”
一支匕首斜向插在他的肩膀上,差一丝贯穿他的喉咙。
“还是偏了吗。”易小凡惋惜道,目光望着幽鬼手中木棒,大脑飞速转动着。
投掷烛台并非要击中幽鬼,距离太远难以命中,只是为了争取时间,同时利用火焰遮掩他的视线。在幽鬼被火焰恍惚眼神的那一刻,易小凡斜向旋转抛出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本体加速冲锋,进一步吸引幽鬼注意。
只可惜先前遭受重击导致视线模糊,落点稍稍偏移了些,没能贯穿喉咙。
“你这杂种!”幽鬼怒意盈胸,被一个初级学徒伤到令他倍感屈辱,顿时不管不顾,忍着头部疼痛强行启动念感,“不过是个废物,竟敢伤到我!”
“接下来我还要杀了你呢。”幽鬼的愤怒让易小凡心感快意,忍不住出口讥讽。
“我会好好‘款待’你的。”幽鬼压抑着怒气,拔出匕首扔在地上,阴冷道。
说归说,易小凡并不敢轻举妄动,灰气带来的凶险直觉让他选择与幽鬼保持距离,同时一直控制着目光,避免与他对视。
诡异灰气,本身毫无锋锐的木棒,江风胸口的孔型伤痕,丰富想象力和严密逻辑推理让他渐渐猜测出灰气的特性,心中有了决断。
幽鬼不给他继续思考的时间,身形晃动,一步踏在易小凡身侧,拉扯上臂,木棒挥向他的腿部。他的速度极快,易小凡只来得及略微挪动大腿,就感到一股深沉的撕裂感。
“呃啊——”喉咙里压抑住惨叫声,伴随着灰气消散,一大块血肉腐蚀成绛紫色,剥离脱落,露出一小截惨白的腿骨。
借着这一棒,易小凡放任自己往一侧摔倒,手掌用力,拍在地面上,身体侧倒着翻滚。
痛似刀绞,更让大脑清醒。抓起附近一片木板,易小凡忍痛爬起,眼神坚毅,踉跄向前。
“勇气可嘉,”幽鬼大笑,木棒举过头顶,一口黄牙醒目,“接下来是你的右手。”
踏步,跃起,幽鬼爆发出惊人速度,灰衣飘起似琼鸟,棒指易小凡右臂。
目光捕捉不清他的速度,只是在他消失一瞬间,易小凡将手中木板拉向右臂位置,守株待兔。
将灰气附着在武器上是他的主要攻击手段,可是为什么选择木棒这样没有锋刃,杀伤有限的武器呢?
灰气造成的伤口像是被酸液腐蚀形成的,会不会灰气本身也能腐蚀金铁,只能用木质器具承载呢?
抱着这样的猜测,易小凡决心赌一赌。
血光飞溅,恰似锤铁相击迸溅出的火花。
失败的结果,是肩膀上一大块血肉和肩胛骨与锁骨的一部分。
木片同样被灰气腐蚀融化,碎落一地。
“我这根‘通冥棒’,可不是普通的木头啊,年轻人。”幽鬼凑到易小凡耳边,伸出舌头舔舐着新鲜的血液,“很痛吧,请再多多忍受一会儿哦。”
易小凡先是发愣,然后上扬嘴角,也凑到幽鬼耳畔:“你输了哟。”
两人的影子狭长,投映在深灰色的墙壁上。脚下,是整间屋子唯一的光源——那座烛台。
“咯吱——”脚踩下,黑暗笼罩。
骤然间听到我这样说,骤然间失去视野,你觉得接下来我会怎样做呢?
右手重创,只能用左手进攻了吧。
是的,我已经抬起左手,拳头正朝着你的腹部。
黑暗中,借助念感“看到”易小凡的左拳。他心中不屑,左手更快地握住易小凡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接下来本该是惯例的嘲讽,嘴巴微张,却没发出人声,咕噜咕噜冒出血泡。
右手发软,木棒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亮光,惊鸿一瞥。
血染半边红黄分明,脸上浮于表面的快意盖不住暗藏的怒火与悲痛,易小凡松开嘴中的金属棒,歪头斜乜着他:“被废物割断喉咙的感觉,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