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剑奎一把薅住丁大海的头发,拖到包间外面长廊,同四位年轻小伙蜂拥而,便是猛烈的棍棒交加。丁大海蜷着身体双手抱头,不停惨叫躲闪。马交虎嘴叼一支香烟,站旁漠然冷观。毛剑平旋装模作样的大声喊劝,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旋附耳对他窃窃私语。马交虎听毕微一点头,道:“别打了阿奎,把他带到三楼办公室。”说完,竟自顾自而去。毛剑奎等人又恶狠狠踢踹几下,方才作罢。遂与另一小伙抓住丁大海两只脚踝,像拉死狗似的拖走了。
赵巧娟睡梦之中被喧嚣声惊醒,匆匆跑出休息室察看。但见丁大海仰面躺在地,业已鼻青脸肿、奄奄一息。赵巧娟目瞪口呆,道:“阿虎,怎么回事?”马交虎戟指怒目,道:“狗日的,他敢欺负晓婉!”赵巧娟端相两眼,道:“这人谁啊,唱歌的客人吗?”马交虎道:“是。”赵巧娟满脸诧异神色,道:“他唱他的歌,和咱家晓婉有什么关系?”马交虎道:“你问她。”赵巧娟板着脸目视女儿,道:“晓婉,到底怎么回事?”
钱晓婉偎在马交虎怀里抽抽噎噎,道:“我刚才路过那个包房,想个卫生间,他突然冲进去就抱......嘤嘤嘤。”
马交虎轻轻抚拍着钱晓婉小脑袋,柔声细语安慰,道:“好了好了,晓婉别怕。”赵巧娟疑信参半,道:“会所里几十个卫生间,你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去他哪里?”马交虎体贴维护,道:“干妈,看您这话说的,晓婉当时肯定着急,还顾得想那么多,再者说就个厕所,谁想到会碰见这么一个王八蛋!”
赵巧娟又凝视丁大海片刻,道:“你们几个怎么把人打成这样,下手也太重了,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马交虎使个眼色,道:“赵总让送医院,没听见!”毛剑奎即一挥手,四位小伙抬起丁大海而去。
此正是:权贵宅院若失火,池塘鱼蟹必遭殃。何况丁大海等为虎作伥,平时多欺压良善,所以劫数难逃,皆属命中注定。
马交虎搀扶着钱晓婉走进休息室,道:“晓婉别怕,躺一会就好了。”钱晓婉回眸一望,顺手掩房门,道:“快夸夸本小姐,说我能干!”马交虎惑然不解,道:“为什么夸你能干?”钱晓婉磨鬓贴耳,道:“这都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以为我不知道!”马交虎心下一凛,道:“怎么可能,凑巧的。”钱晓婉以语要挟,道:“你说不说实话,不说我告诉老妈!”作势开门。马交虎急忙揽腰抱住女孩,道:“好,我说。”钱晓婉踮起脚尖轻声,道:“告诉我,哪人是不是跟你有仇?”马交虎牵强一笑,道:“净胡扯,我根本不认识他。”钱晓婉道:“少来,不认识干嘛非叫我去陪?”马交虎道:“不是非叫你陪,是我临时有事。”钱晓婉虚意挣扎着,道:“还撒谎,我告诉老妈!”
马交虎一时间无计可施,只得胡乱寻个由头,道:“别去别去,我告诉你实话。哪人之前去面馆找过麻烦,毛剑平想叫我替他出口气。”钱晓婉扑闪扑闪大眼睛,道:“你说的是真的?”马交虎道:“可不嘛,都把毛哥的面馆砸了。”钱晓婉怫然不悦,道:“那你派人打他一顿就行了,干嘛叫我去陪?”马交虎道:“不是没借口嘛。”钱晓婉道:“把你女朋友推出去,就能找到借口?万一我被他欺负了,你不后悔?”马交虎道:“后悔,我一直等在门外。”钱晓婉瞪目低吼,道:“你放屁,我都那样了你才进去!”说到这里,泪水潸然而下。
马交虎措手不及,道:“对不起啊晓婉,是我错了。”钱晓婉又钻进她怀里,嘤嘤哽咽起来。马交虎双臂牢牢搂住女孩,道:“对不起晓婉,我向你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钱晓婉仰起梨花带雨般的小脸,含笑言道:“你猜猜看,我是怎么知道的?”马交虎摇了摇头,道:“猜不出来。”钱晓婉从他兜里掏出手机,道:“笨蛋,毛剑平的信息你忘删了!”
马交虎心下不由得暗暗自责:“我特么真笨啊,这都能忘。”口中却振振有词,道:“不是我忘删了,是本来也没想瞒着你。”钱晓婉柳眉一蹙,道:“你是怕说了以后,我不同意?”马交虎长叹一口气,道:“知道去之前,我为什么叫你换衣服吗?”钱晓婉道:“不知道,为什么?”马交虎遂含情脉脉,道:“因为我爱你,不忍心叫你去,话没说完,你就跑没影了。”钱晓婉道:“你刚才害怕吗?”马交虎道:“怕,我怕的要死。”钱晓婉道:“看着我说,你怕什么?”马交虎道:“当然怕你出事了。”钱晓婉直勾勾盯住他的双目,道:“如果我出事了,你还会要我吗?”马交虎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道:“会!”钱晓婉转怒为喜,道:“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提前和商量一下好吗?”马交虎慨然应允,道:“好,以后什么事都和你商量。不过你放心,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钱晓婉亲印一下他嘴唇,道:“快去吧,老妈还在外面等着呢。”马交虎道:“那你躺会儿,老妈走了我再陪你。”钱晓婉道:“不行,你以后永远都得陪着我!”马交虎信誓旦旦,道:“永远!永远!”钱晓婉忽然想起什么,道:“停!你把信息删了。”
都说热恋中的女孩智商为负,这话一点也不假。爱情是盲目的,那种爱的美妙感觉,可以让女孩麻木、失去理智,所以会主动忽略男人的缺点。
马交虎的一番温柔辩白,虽然全是生搬硬套、漏洞百出。然而钱晓婉丝毫没有察觉,心里想的却是:如果以后真遇到这样的事,有个男人肯为自己挺身而出,就像一个古代侠士,为了心爱的女人与敌人浴血奋战,那情景多么浪漫,多么诗情画意。
时值深夜,办公室亮如白昼。
坐在沙发的赵巧娟见人走出,道:“把门关好,你跟我来一下。”马交虎依言拉紧房门,随其离开办公室。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附近包房。
赵巧娟神情凝重,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马交虎茫然若迷,道:“我也不知道,进去的时候就那样。”赵巧娟道:“你怎么知道晓婉在哪,她告诉你的?”马交虎道:“他们中间有人是我朋友,我抽空去敬杯酒。”赵巧娟道:“欺负晓婉的哪个人,认识吗?”马交虎道:“认识,好像是王文龙小弟。”赵巧娟道:“我一猜就是,你还说不知道怎么回事?”马交虎道:“我真不知道,朋友昨天发条消息,说今天晚来玩会儿,不信你看?”打开钱晓婉的手机,双手递给她。赵巧娟接住仔细看了看,道:“这么说,纯粹是误打误撞?”马交虎道:“应该是,他们都不认识晓婉,今天穿成那样,肯定以为她是会所小妹。”
赵巧娟闭目沉默片刻,道:“人到医院了吗?”马交虎道:“应该到了,阿奎还没回来。”赵巧娟道:“千万别闹出人命。”马交虎道:“打死活该,谁叫他欺负晓婉!”赵巧娟道:“如果打的是一个平头百姓,赔点钱也就没事了。可他是王文龙小弟,明天肯定会来找麻烦。”马交虎道:“找就找,谁怕谁啊!”赵巧娟道:“你也知道,我跟王文龙爸妈关系不错,这么一闹,两家人弄不好就得翻脸。”马交虎道:“翻脸就翻脸,我总不能眼看着晓婉被人欺负。如果王文龙来找麻烦,你往我身推。”赵巧娟道:“这是晓婉的事,推给你他也不相信。”马交虎道:“如果王家为一条狗和你翻脸,那也太不给面子了。”赵巧娟沉思片刻,道:“这样吧,你先回办公室陪着晓婉,我出去一会,找王彩凤两口子商量商量。”马交虎道:“你最好把钱叔叔叫,提前做个准备。”赵巧娟道:“知道了,等我回来。”马交虎抓她的手依依不舍,道:“路慢点开,注意安全。”赵巧娟莞尔一笑,道:“放心吧。”
三楼休息室,房门紧闭。
马交虎侧身坐在床沿,道:“晓婉,这些东西你藏起来。”钱晓婉仰躺在他腿,道:“什么东西?”马交虎答非所问,道:“你明天哪也别去,一直跟着老妈。如果王文龙来找事,等他走了之后。你再把这些东西交给老妈,记住没有?”钱晓婉道:“记住了,如果老妈问我,这些东西哪来的,我该怎么说?”马交虎道:“你就说,是云凤娇给你的。”钱晓婉道:“老妈不相信呢?”马交虎道:“你跟云凤娇的关系怎么样?”钱晓婉道:“刚结婚那两年还不错,后来就很少来往了。”马交虎道:“老妈知道你们俩的关系吗?”钱晓婉道:“知道,以为云凤娇是我闺蜜。”
一切都按照计划好的进行,马交虎心里长舒口气,道:“你就这么说,老妈肯定相信。”钱晓婉伸手搂住他脖颈,道:“那我们俩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老妈?”马交虎道:“等这这件事处理完了,马告诉老妈。”钱晓婉道:“哪人怎么样?”马交虎道:“不知道,阿奎还没回来。”钱晓婉道:“不会死了吧?”马交虎道:“你害怕吗?”钱晓婉冷嗤一声,道:“死就死了,怕什么。”马交虎道:“傻丫头,你以前见过死人?”钱晓婉道:“见过。”马交虎神色一愕,道:“在哪见过?”钱晓婉道:“低头,我告诉你。”马交虎俯首凑在她嘴,道:“不是你爷爷奶奶吧?”
钱晓婉对着他的耳朵,叽里咕噜道出一个故事。把个马交虎直听得后脊背发凉,忽地挺起身板,道:“我草,你老爸那么狠?”钱晓婉翻个白眼,道:“你胡扯什么,我爸才不狠呢。当时不是他打的,是他手下。”
正在这时,骤闻“噹噹噹”敲击之声传来。
马交虎便抱起女孩放在旁边,道:“谁啊,我去看看。”玻璃房门一打开,有个黑影遍闪身而入,道:“虎哥,都办妥了。”马交虎竖起食指“嘘”了一声,道:“等会再说。”言毕,后仰探首冲着休息室,道:“晓婉,我去办公室了。”钱晓婉道:“还过来吗?”马交虎道:“不过来了,有事到楼下找我。”钱晓婉道:“等一下,我也去。”马交虎道:“你洗把脸,我在办公室等你。”
几分钟之后,二楼办公室。
马交虎背靠窗台压低声音,道:“说吧,怎么样了。”毛剑奎道:“我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又偷偷架出来,弄到江边暴打一顿,然后丢水里了。”马交虎道:“有人看见吗?”毛剑奎道:“没有,架他的人不是我们,另外找的。”马交虎道:“好,这样医院就有记录了。”毛剑奎道:“虎哥,用得着这么小心吗?”马交虎道:“用得着,他可不是一般人。”毛剑奎道:“按照您的吩咐,我钱都给了,架他那几个人,已经坐车去外地了。”马交虎道:“他们认识我吗?”毛剑奎道:“不认识,我昨晚连夜叫来的。”马交虎道:“如果明天有人问,你和他们四个怎么应付?”毛剑奎道:“就说送到医院一检查,大夫说没事,我们几个放下点钱,就打车回来了。”马交虎道:“他们四个都可靠吗?”毛剑奎道:“放心吧,都是过命交情。”马交虎道:“咱们这关系,对你我肯定放心。他们万一被人抓住,能抗的住吗?”毛剑奎道:“那三个兄弟应该没问题,我就担心阿刚会反水。”马交虎道:“如果有人扛不住,我们就都完了。”毛剑奎略一琢磨,道:“明白,我马去办。”马交虎从手包里拿出两叠厚厚的纸钞,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多给他家里寄点钱。”毛剑奎道:“不用,昨天给的够多了。”马交虎将钱“啪”的拍在他掌,道:“拿着,跟我还客气!”毛剑奎道:“虎哥,你放心,我阿奎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把你咬出来。”马交虎道:“别怪我心狠,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四个好。”毛剑奎道:“我知道,谢谢虎哥。”马交虎道:“办完事回来找几个小妹,好好放松一下。”毛剑奎浅鞠一躬,揣钱匆匆离去。
马交虎转身趴在窗台,呆望繁华的街道许久,突然眉头一皱,用手机拨出一串号码。
少顷,对方接通。
马交虎道:“阿奎全办好了,你想想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接着,便将实情全部讲述一遍。毛剑平缄默片刻,道:“没有,就看明天的了。”马交虎道:“你说,要不要叫阿奎也连夜走?”毛剑平道:“不行,他一走全露馅了,必须等这事过去,他才能脱身。”马交虎道:“有把握吗?”毛剑平道:“阿奎我有,其他三个人还不能相信。”马交虎道:“我草,那怎么办?”毛剑平道:“我找机会试试他们。”马交虎道:“有结果来个电话。”毛剑平道:“到时候叫阿山告诉你,咱们俩尽量也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