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城,皇城之中,东宫。
岳恒此刻正在面见如今的太子,唐国皇帝的嫡长子齐晋,他需得给这位一个交代。
岳恒:“我已经见到那位掌控使,他就在明安城内,并且这几日明安城中涌入许多武者,大多数是化境高手,我怀疑那位掌控权也是为了注生经才掺合此事。”
齐晋听言面不改色,平静问道:“问清楚他是奉谁的命令吗?”
岳恒摇头:“他并没有说,不过看他有恃无恐,应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毕竟天策府只听从陛下的号令。”
父皇?齐晋略惊:“这几日你要多加留心城内的动静,别让那些武林中人惊动了陛下。”
岳恒点头,拱手退下,离开东宫后,他迅速出了皇城。
……
另一边,庙会持续了两个时辰也要结束了,朱平安和常玲还在街上溜达,随着人流的减少,如今街上也不再那么拥挤,两人也不缓不急的闲逛。
“平安公子。”常玲看见不远处有摆摊猜灯谜的,她有些激动:“我们也去猜灯谜,说不定还能拿个彩头。”
朱平安看见身边的姑娘如此激动,也没有坏了兴致,点头说道:“可以去试一试。”
两人来到灯谜小摊前,看着还剩不多的几个灯谜,不由一愣。
“两位,就剩这三个了,你们若是全猜中了,我这儿的头彩就给你们了。”小贩也是热情,见到有生意来他也不含糊。
朱平安仔细看着剩下的三个谜题,不由笑道:“多少文猜一次?”
小贩:“两文,不过需得在二十个呼吸内说出答案,否则不算数。”
朱平安点头,取出六文钱递给小贩,说道:“这三个谜题的答案分别是晶、够、坐以待毙。”
小贩一惊,赶忙拿出身后的玉簪递给朱平安,还赞叹道:“公子真是厉害,鄙人服了。”
一旁的常玲惊讶,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谜题就解开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看向谜题,小声念道:“三十六个时辰、千言万语、圆寂…”
朱平安笑道:“三十六个时辰便是三日,就是一个晶字,千言万语说明话多,也就是一个够字,至于圆寂,那就是和尚坐着等死,不就是坐以待毙?”
“厉害!”一旁的小贩不由鼓掌,总得来说那支玉簪值不了六文钱,他怎么也是赚了,所以也不在乎拍拍马屁。
常玲惊讶:“没想到平安公子如此才思敏捷。”
她一直以为朱平安只是精通术算,能够算一笔好账罢了,如今看来是她小瞧了这位酒肆掌柜。
朱平安一脸傲娇的说道:“小意思。”
小贩收拾好自己的摊位,拱手说道:“两位,我这灯谜也没了,就此告辞。”
朱平安有些迟疑伸手。欲言又止,当他看见常玲疑惑的目光时,他将话咽了回去,其实他一眼就看出刚才那支玉簪值不了六文钱,本来打算让小贩退他两文的,可见着常玲喜欢那支玉簪,他这才没开口。
小贩赶紧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他也看出朱平安想要问他讨要银子,这才快速溜走了。
在小贩走远后,常玲问道:“这玉簪应该不值六文钱,公子刚才是准备说这个吧?”
朱平安错愕,有些脸红的说道:“是准备说的,不过常姑娘喜欢,哪怕是一两银子也值得。”
一两银子?常玲错愕,她仔细一想又觉得好笑,她虽然并不清楚朱平安到底是怎样的人,不过视财如命这一点她是领教了。
她为了缓解尴尬,指着前面说道:“不知今晚有没有人放花灯。”
这话一出,朱平安凑上去说道:“有的有的,碧水河那里应该有很多年轻人在放花灯,我们过去看看吧。”
常玲点头,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某人拉住了,她还是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跟着朱平安一起过去了。
碧水河位于南市,是天泉县的天池泉水倾泻流下形成的一条河,止于蒲庭县的一口大湖,这条河的水清澈透亮,因此得名碧水。
两人慢行半个时辰,也就从西市来到了南市,南市大多售卖的是一些工艺品或者是摆件之类的小玩意儿,没到庙会南市的各类商铺都会小赚一笔,售卖一些花灯、天灯、面具等小玩意。
此时,碧水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庙会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若是这儿人还很多那才是怪事,不过好在附近有几家售卖花灯的小摊,只需五文就能买上一个。
朱平安来到一家小摊前,拿出五文说道:“一盏花灯。”
小贩拿出一盏花灯递给朱平安,还不由打趣一句:“公子还真是艳福不浅,那姑娘可真善良。”
他误会了一些事情,这才如此说话。
“啊?”朱平安一愣,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小贩的意思,这便赶紧解释:“那姑娘是我家妹子,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若是再胡说,我可不要你家的花灯了。”
小贩窘迫,这才赔罪道:“是鄙人的不是,还请公子莫怪,公子家的妹子太好看了,与公子长得不像,我还以为…”
“去!”朱平安白了小贩一眼,随后便转身去找常玲。
常玲蹲在河边的捣衣台上,用手在河水里绕圈,似乎很有乐趣的样子。
朱平安看在眼里,一时间竟然小心翼翼没有打扰,他本就是极为温柔的人,此刻他大概也明白如同常玲这样体弱多病的姑娘并没有玩过水。
他蹲下身子将花灯弄好,将很短的一截蜡烛放在花灯中心位置,随后就走到常玲身边,小声的说道:“常姑娘,给你。”
常玲回头一笑,很自然的接过花灯和火折子,然后点燃蜡烛,将花灯放入碧水河中。
就在这时,远处竟然传来呼救声,还是妙龄女子的声音。
“来人啊——”妙龄女子冲向河边,在河边的人都听见她的求救声。
朱平安站起身来,定眼看去,脸色一变:“那是欢喜楼的姑娘,她这是怎么…”
“欢喜楼?”常玲也站起身来,有些疑惑。
朱平安:“欢喜楼是明安城有名的烟柳之地,许多富家公子都喜欢去那里,不过听说那里挺贵的,我只是从外面路过几次,具体如何并不清楚。”
常玲苦笑:“原来如此,那这姑娘为何求救?”
朱平安刚想回答却看见刀光从那求救的女子背后划过,女子直接倒地却还没死,她艰难的朝着河边爬来,经过的地面血迹斑斑。
只是女子还没爬到河边就已经没气了,河边的人吓得不轻,纷纷逃离。
朱平安见状,焦急说道:“快些离开此地!”
说完便牵着常玲的手就跑,他的速度真是前所未有的快,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这么快了。
常玲略惊,她也是才知道运动都吃力的朱平安竟然可以跑这么快。
两人跑到河畔边不远处的巷道内,这才停下。
朱平安喘着粗气,满头大汗,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就算如此他也不忘四处张望,喃喃道:“应该没有什么人跟来吧?”
常玲也是累坏了,她佝偻着身子说道:“平安公子刚才为何如此紧张?”
“唉…”朱平安摆手说道:“若是不跑快点,待会儿官兵来了就惨了,我们会被一并压进衙门审问的。”
常玲:“不就是问话而已,没必要逃走。”
朱平安摇头:“你太年轻了,如今这个世道,若是衙门找不出凶手,就会找一个替死鬼,也算是对上对下有个交代。”
常玲惊讶,久久没有说话。
朱平安平静下来,刚才那一幕让他太手足无措了,竟然有人敢在中元节这天行凶,并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
明安城这么多年里,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这若是传到当今圣上耳朵里,肯定会派黑水台和天策府严查此事。
“还真是胆大包天,真没想到那些武林中的狂徒敢在京都闹事。”朱平安想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武者在京都行凶,但他大概猜测到这件事和注生经有关。
想到此处,他心里有些担忧常玲的安全,毕竟世间只有常玲一人知道注生经的下落。
常玲自然也注意到朱平安的脸色不对劲,她赶忙问道:“平安公子这是怎么了?”
朱平安摇头:“庙会也已经散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抄近道回酒肆。”
常玲点头。
两人穿过巷道,直奔尝客来而去。
不久,官兵过来,发现碧水河边的尸体,立马就封锁了附近一带的道路,然后开始逐一排查在场的人。
“闪开!”从另一边又出现一队黑色水纹长袍的人,这群人各个带着兵器,皆是武者,其中为首却是一个女子。
官兵见到这队人,赶忙退后,并且领头的上去与这群人接洽。
“卑职见过白副指挥使!”领头的官兵拱手见礼,态度恭敬。
女子点头,她就是黑水台的副指挥使白瑕瑜,前段日子刚回明安,没想到这刚回来几天就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有些怒气压在心头。
白瑕瑜仔细看着地上的女子尸体,不由蹙眉:“这是剑气流下的伤口,是武者行凶,可是为何没抓到嫌犯?还请夏统领给本使一个说法。”
夏统领就是这群官兵的头领,名叫夏成言,乃是统领明安城四卫之一朱雀卫的军官,朱雀卫负责城内南市一片的巡查事务,如今出了岔子,也该他们这一卫负责。
夏成言拱手低头说道:“白副指挥使,我们来时凶手已然不知所踪,从死者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欢喜楼的姑娘,欢喜楼在东市,案发地点应该在那儿。”
“这死者背后有一道很深的剑痕,应该是被剑气格杀,凶手是剑道高手,应该是从东市一句追过来的。”
这话刚说完,只见远处有黑水台武者跑来,脸色极为难看。
白瑕瑜见到此人,不由呵斥道:“就是死个人,你吓成这样?”
跑来的黑水台武者紧张说道:“大人,东市欢喜楼死了二十几口人。”
这话一出,朱雀卫的官兵和黑水台的武者们都震惊莫名,一时间竟然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