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闹的一幕,我怎么能错过。”奥古斯丁拍着手从阴影中出现。
吸血鬼苍白的面容上有些许擦痕和灼烧后的痕迹,华贵的披风也带着火焰燃烧后的残破边缘,出门时带着的礼帽已经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徒留一顶白毛立在脑袋上,虽说是有些狼狈的装扮,也不影响吸血鬼本身的优雅举止。
“你怎么才过来?”维恩对这位姗姗来迟的吸血鬼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吐槽道。
“你居然还活着,异端!”一直被忽视的神父面色难看,“吸血鬼出现在这里,就是对上帝的亵渎!你怎么敢踏入教堂!怎么敢!”
现在的神父已经完全没了之前慢条斯理的斯文模样,卡玛魔法的能量波动吹乱了神父梳理好的头发,还因为冰霜残留的水渍像海藻一样黏在皮肤上,黑色衣服一旦有灰尘就会变得相当明显的特性更是雪上加霜,胸前挂着的十字架也被晃到了身后,前面只有一条挂在脖子上的细链子。
因为巨大的惯性作用,神父被一开始的冲击掀翻在地,撞上了身后的培养基,设计好的器皿相当坚固,先是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脑袋蒙的一下,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抱歉抱歉,”奥古斯丁不理会愤怒的神父,对着一旁维恩解释,“刚才出了点小意外。”
教堂里确实没有圣水这样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奥古斯丁从一开始就没有对这个小小的神父提起过戒心,但是万万没想到,是,教会的那堆东西没有,巴别塔提供的东西可有的是,收集了太阳光能量的储存石这里可有不少,全放在密不透风的告诫室了。
日光的灼烧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好在那个神父以前也从来没有用过,只看他倒在地上就以为问题解决下去找维恩了,才让他有了缓口气的机会。
“行吧。”维恩皱着眉头,勉强是相信了吸血鬼的说辞。
“没想到啊,居然真的会有。”得了维恩谅解的吸血鬼开始作妖,一转身就飘到了垂着头的卡玛面前,吸血鬼苍白的手指缠绕上女孩耳畔的一缕金色的发丝,嘴角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难怪那个味道会那么的吸引人,这下我可算是有了答案。”
维恩挑眉,怎么看这场景怎么碍眼,把奥古斯丁不规矩的手拍掉,他只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卡玛依旧一言不发地垂着头,也不为自己辩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她手紧握成拳,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响。
“多稀奇啊,一个魔法无效者,维恩你是上哪弄来的宝贝,也告诉告诉我吧。”吸血鬼冰冷的血瞳里满是狂热的兴奋,平日里掩藏起来的獠牙被无效者的香味刺激到冒出,两颗尖牙挂在唇边,包不住的嘴唇鼓起,显得有些滑稽。
在场可没人笑得出来,维恩的关注点可不在吸血鬼的失态上,要笑也早就笑腻了。
卡玛依旧是一言不发,之前连教授略微轻佻的搭讪都受不了的人,现在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她进行肢体接触,她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神父,哦对,神父,维恩这才想起刚才因为一系列突发事件而被遗忘的神父,他已经从刚才卡玛的魔法波及中缓了过来,大半个身体靠在培养基上借力站起,腿也还直发抖,但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魔法无效者,是魔法师的一个变种,他们能使用基础的魔法,却无法被魔法探测,无法被魔法影响,是法则之外的第三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在魔法世界被称作无敌的存在。
“我以为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没想到居然还有活着的无效者”吸血鬼啧啧称奇,像是看见活化石一般上下打量着卡玛,红瞳中像是岩浆翻滚,苍白的嘴咧开,尖牙伺机而动。
“奥古斯丁!退后!”眼看着奥古斯丁要失控,维恩连忙拔高语调叫了一声,才勉强抑制住吸血冲动上头的吸血鬼。
吸血鬼悻悻地和卡玛隔开了一段距离,还是不死心地盯着女孩露出的雪白脖颈咽口水,她天鹅似修长的脖颈如同软滑透明的凝乳,隐隐显出皮下细细的青青的筋脉。
看着奥古斯丁依旧是垂涎三尺的样子,维恩威胁似的打了个响指,一番眼神交流,吸血鬼终于是死了这条心,撇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无效者。
他猜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这一种,这种出现几率可以被归入不可能事件的结果。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眼,维恩心底冷笑,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看走眼的这一天,卡玛来的时候,他无法从能量场上取得有效,他还说奥古斯丁的能力大不如前,现在看看,退步的该是他自己。
“对不起,维恩先生,对不起,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的。”她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扯着维恩的衣角,焦急地想要辩解,“我真的.....没有欺骗你的意思。”
他有些头疼地看着语无伦次的卡玛,这种既视感真的让他忍不下心说一句重话,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卡玛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愣了半响才继续接着说下去,她鼓起勇气,闪闪的瞳孔注视着维恩,“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维恩先生,我们曾经见过一面。”
“你还记得查尔斯夫妇吗?拜托你调查那件事的那对夫妻,我是他的女儿,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维恩想起了那对硬是送给了他十字架的夫妻,那种客户可不常见,“你不是该跟着他们一起走了才对?我可记得他们搬离伦敦了。”
“我是私生子,我母亲只是东城区......他们是不会带我离开的......不管怎么说,你当时救了我,我感激你,想要报答你。”卡玛眨巴着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眼眶里噙着泪,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让人舍不得苛责。
维恩不是太能理解这种复杂的人物关系,“好,我知道了,但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可以了,没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吧,你就不怕开膛手杰克真的对你下狠手?”
“那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卡玛笑了笑,维恩还没来得及问她哪里来的底气,少女的表情立刻晴转多云,随着她的心情低落,那些刚才消退的冰霜又有卷土重来的气势。
“因为我是灾祸,我的母亲说我不该告诉别人的,如果我告诉旁人,我就会出事,但是,维恩先生,我能感受到,你也和我一样,”女孩的掌心里浮起一朵冰花,花瓣花蕊的纹理也做到极致:“我就觉得我自己没那么孤单了,有人和我一样了。”
“对不起,维恩先生,我只是太怕孤单了,对不起。”她哭了,眼泪一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落在地上。
维恩看着,只觉得这一幕陌生而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