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再说。”维恩收回了视线,不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是,可怜巴巴的女孩看着是个男人都会心软,再多加苛责就仿佛是天大的罪过,但她并没有完全解释清楚维恩的问题,避重就轻的解释是难以打发人的。
他不曾告诉过卡玛他今晚的行踪,脚下的位置可是跨越了大半个伦敦城才能抵达的白教堂,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维恩也不想去追究,眼下烦心事够多了,不差这一件,何必自讨苦吃。
女孩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扎眼,看维恩没有再说的意思,她惴惴不安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抱着自己的胳膊不说话。
维恩将今天晚上的事折成纸条,塞进那口上锁的箱子里。卡玛的身份问题暂且告一段落,现在要做过只剩下是调查死去报社老板的事,等这次事件解决,无论如何,他也不要再留在伦敦多呆一天!
拿定了主意,维恩很快就想通了心结,心情也好了不少,只需要从神父的话语里得到回答就行了,简单的文字游戏。
“神父,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教会和巴别塔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缓步上前,停在了靠着培养基喘着粗气的神父面前,俯视着佝偻着身形的男人。
神父闭口不言,冰冷的瞳孔注视着眼前的人,他终于撕下了那层温和的伪装,露出了本来面目,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神父该有的表情。
“或者说,怀特·奥利弗,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一个可怜的失踪的最后死去的报社老板的名字。”维恩一字一顿的念出了那个名字。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是在污蔑一个神父会杀人吗?”听到怀特·奥利弗的一瞬间,神父瞳孔猛地紧缩,双手下意识握紧,接着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自然的放松下来故作镇静地回答道,这一切可没有逃过维恩的双眼。
“神父杀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看他为了什么而已,为了信仰,会有圣战,为了私欲,会有审判,你们教会做的事还少吗?”
他冷笑一声,“我们只为了主的荣光,为了神的荣耀,愚民浑浑噩噩,末日将至!只有我主能拯救人类,为了最后的救赎,少部分人的牺牲是必须存在的。”
神父并没有反驳维恩话里的潜台词,相反,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为了伟大的事业献出生命,是他的荣幸,多少人的崇拜讴歌,难道还比不得他毫无价值的生命。”
“生命的价值该有自己定义,神父,你还真是疯的不清。”维恩遥遥头,怜悯地看着已经走火入魔的神父。
“不知好歹的贱民!神的天国永远不会接纳你们!永远!你们这群异端!邪教徒!等待着你们的只有下地狱!”他低声嘶吼着,背部高高耸起,诡异的弧度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背部破壳而出。
维恩率先发现了神父不寻常的表现,指尖一动才想起自己被压制的魔力,连忙准备让奥古斯丁动手将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可惜晚了一步,就在他开口的一瞬间,猎奇的一幕发生了。
眼前景象的恐怖程度可以让人做上好几天噩梦,胆小的人可能会被当场吓晕。神父的皮肤下鼓起一个接着一个的小包,表皮和肌肉仿佛是分开了一般,皮肤裹着脂肪,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指甲变粗变硬,尖锐的角质层插在手指的前端。
他肌肉都松松垮垮,唯有眼皮僵硬,撑开双眼,眼神看似聚焦得恰到好处,瞳孔却大得像个失去意识的躯体,脸上的肉色一块接着一块脱落,还有些许组织尚未完全分离,粘着挂在脖子上,向下淌着红色液体。
神父,不,已经不能称之为神父,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褪下了伪装,鲜红的肌肉纹理包裹着雪白的骨骼,暴露出他丑恶狰狞的一幕。
卡玛发出一声惊呼,随后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哇欧,这还真是......”见多识广的奥古斯丁也大吃一惊,摆出防御的姿态。
“神父”却并没有想着要攻击几人的意思,他鼻子上的两个气孔嗅嗅,怪叫了一声,下一秒,整个房间剧烈地摇晃起来,房屋顶部的沙石碎片在摇晃中疯狂下坠,砸的人生疼。
他的动作有些缓慢,尖锐的指甲在石壁上敲打了几个连续的位置,轻巧的咔哒声传来,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半米宽的空洞,里面隔着不少铜架用以巩固。他张开了嘴,咧着锋利的尖牙咬断了拦在他面前的钢筋水泥,从墙上破开的洞里逃了出去。
只留下几人在房间里面面相觑,现在的情况可不乐观。
密室里一片狼藉,地上全是刚才剧烈摇晃时掉落的东西,桌子瘫倒在地上,墙壁上裂开的缝隙从天花板蔓延到脚踩着的位置,耳畔能听见从远处传来轰隆作响的声音,沙石的掉落速度也明显加快,黄铜管道的蒸汽发出悲鸣。
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再不找出路,维恩几个人就要被困死在白教堂的地下了,一开始,维恩也没当回事,只准备原路返回就是,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门打不开,或者说没办法从里面打开。
奥古斯丁进来之后,房间的门就被合死,维恩试过好几次,用尽各种办法也无法从里面打开,他暗骂想出这个鬼才设计的设计师,为了内部的保密还真的是什么操作都想得出来。
眼前他们唯一的选择,只有刚才“神父”强行破开的一条通道,站在入口观望,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构造,也不知道通向何处。
“走吗?”奥古斯丁无所谓地掏掏耳朵,对于他而言,不论多么狭窄怪异的道路,只要没有他的那些天敌存在,一切都好说,他的本体可是蝙蝠欸,什么地方进不去。
“还有别的办法吗?”维恩没好气地说道,打量着那条深不见底的通道,漆黑的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光源,咬咬牙,狠心钻了进去。
几人才钻进通道的一瞬间,房间轰然倒塌,若他们刚才晚了一步,怕是就要葬身在这重达千斤的石板之下。
掀起的尘灰呛得人直咳嗽,倒落的石板封闭了进来时的入口,唯一的光源也随之消失。
世界只剩下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