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洗完之后不久，生活平静了一些时间，因为这一段时间，苏杰在忙着更新东方通信的WAQ系统。

这个系统，是外包出去的，包给了一个名字叫印度软件的公司，为什么要包给这家公司呢，苏杰一直很好奇。

中午吃饭的时候，苏杰看到张科伟旁边没有人，趁着一起吃饭的功夫，于是苏杰和张科伟一起讨论了起来。

“你还说，为什么一个大公司的业务，会这样一层一层地转包下去呢？”苏杰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还用说，为了钱呗！”

“哦，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对于一个大公司来说，是最便宜的！可以压低成本，何乐而不为呢？”

“那这样一层一层地包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对于东方通信郑州分公司来说，当然不会有什么风险！”

“哦，为什么呀？”

“你想啊，一层一层地转包下去，风险也一层一层地转嫁出去，对于自身来说，风险应该是越来越小，如果我是公司老总，我也会这么干！既省钱，也不耽误干活，何乐而不为？”

“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人呢？”

“对于我们来说，就惨了！干的活都是最艰苦，最累的活一样不少，但是大头都让东方通信给拿走了，我们能喝点汤就不错了！我们就是漏网的虾米，吃的是滥青泥！”

“是啊，下午还要去开会呢！”

“去呗，不就是开会吗？还能开出什么花样吗？”

“是啊，不去也不行，毕竟人家虽然是甲方的乙方，但毕竟也是我们的甲方，哪个都得罪不起啊！”

“是的，他们都是大爷，我们是孙子！”

“也不能这么说，你还年轻，看问题不能这么偏激！虽然我们的社会现在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些毕竟不是主流，我们还是要看到事物积极的一面，因为，凡事都有两面性，凡事往好处想，往积极的一面去想总是没错的，不是有句话那样说吗，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哈哈，看来苏哥你是一个乐观主义者，真的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充满了内秀，厉害厉害！”张科伟发出由衷的赞叹。

对于来自同事的赞叹，苏杰还是挺受用的，也是非常看重的，因为从小以来，他从父母那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的能让他积极起来、振奋起来的东西，无论自己怎么做，无论自己做什么，得到的主流的评价基本都是负面的，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怎么积极上进，他都感觉自己的人生是苍白无力的。所以，他内心深处渴望着来自别人的肯定，尤其是来自同事的肯定。

吃完了午饭，苏杰和张科伟一起去花园路888号，下午开会的时候，苏杰还见到了不少一个楼层的，都属于软件运维的，包括网络的，数据库的，大数据的，等等，坐了满满一个会议室。

开会的主持人周永辉，让大家简短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进展，然后抛出了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东方通信的专利问题。

这个问题让苏杰更是一头雾水，东方通信申请专利，明明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把这样令人揪心的工作抛给这些底层工作的人员。

当然，周永辉的理由讲得冠冕堂皇，就是一个工作积极性的问题。

“如果你是一个积极工作的人，对于上头布置下来的任务，你会怎么看？当然，你会正面地面对这样的问题！因为，你是对事情的结果负责，而不是对于事情的过程负责，那么，结果是谁定的？结果当然是甲方定的，每个人，都要结合自己的切身工作，进行专利申请的准备工作，而且，这个任务是不会给你讲条件的，一共这么多的专利申请任务，必须要先分配下去，要不然，这样的会就一直开下去，大家就都别干别的活了。”周永辉慷慨激昂的话仿佛是在给马上就要上战场的士兵做战前的动员，苏杰仿佛听到了前线传来的隆隆炮声。

“那如果申请了项目，到时候完不成怎么办？”管数据库的林茂兵说的干脆利索。

“相信你一定能做完的，毕竟现在离项目验收的时候还早着呢，如果真的项目成功申报专利了，公司层面还有重磅奖励！”周永辉环视大家，眼光里面充满了热切的期待。

苏杰一想，反正也是要工作的，多干点就多干点吧，反正时间都花了，而且这也是甲方的特殊要求，俗话说，甲方就是衣食父母，没有甲方，说不定自己还要喝西北风呢，干脆自己先领了一个项目。

然后剩下的项目陆陆续续也领走了。

看着棘手的任务一个一个都被领了下去，周永辉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可以表达的了，唯一的声音就是散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为啥这么积极呀？”回去的路上，张科伟问苏杰。

“既然都是干一天的工作，就干脆多干点呗，反正你没看到吗，周永辉也没有安什么好心眼，任务布置不下去，也不可能轻易放我们走的！所以还不如干脆将计就计，乖乖就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洒脱！苏哥真是一个活的洒脱，活明白的人，比我强太多了！”

“哪里哪里，我们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我比你年龄大了几岁，经历的比你多了那么一点点，对什么事情都看的更开了罢了！我现在对什么都看得很淡，有没有都行，本来就是没有我，因为你没办法评价我，你评价的是我的行为，我做过的事情，我的身体高不高，强不强壮，但是，其实那都不是我，那都跟我没关系，你评论的都是苏杰而已，而苏杰其实不存在，你明白吗？”

“我越听越糊涂了！”张科伟一脸懵逼的样子让苏杰感到很好笑。

“糊涂就对了，我也糊涂，你也糊涂，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几个明白的，宇宙这么大，你不明白很多事情，才是真正你应该明白的！”

苏杰快下班的时候，从邹佳宁那里又传来另一个消息，上次写的报告还是不合格，黄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现在必须拿出另一个加强版本的报告，内容是180天的运维工作，要求编写的不但能够以假乱真，而且一定要比真的还真，这可是关系到以后生死存亡的大事，苏杰心里仿佛生出一阵无名烈火，好像要把整个办公室，加上机房都给干翻了，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吊顶，昏黄无力，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一样，外面的天也是越来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