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灯光照在众饶脸上,阿保机明显有些醉了。西楼里人声喧沸,划拳行令赞不绝耳,一堆堆篝火一直伸延到远方。士兵在地上跳起欢快的舞蹈,歌声传遍整个木叶山。众人不断地向阿保机敬酒,阿保机虽然海量,也不进有些昏昏欲醉。韩延徽心细如发,知道阿保机虽然此时看起来兴奋,可是他内心永远有一个束缚的枷锁。
这个枷锁一日不打开,他就一日不得安宁。今在座的都是阿保机的功臣,耶律曷鲁,耶律辖地父子,二弟耶律剌葛,三弟耶律寅底石,耶律滑哥,萧敌鲁,阿古之,萧实鲁,韩延徽,还有二儿子耶律德光和耶律洪古。耶律辖底眯着眼看着阿保机,口里慢慢的吸着酒,完全不似别人那样酒到杯干,看起来心事很重。这一切都在韩延徽的眼里。深夜众人都离开了西楼,阿保机伏在桌案上,直到众人完全走了出去,这才迷迷糊糊的站起来。耶律曷鲁就像阿保机的影子一样,寸步不离阿保机的左右,阿保机睁开有些迷糊的眼:“曷鲁。送韩先生回去。”韩延徽笑了笑,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他的酒量很高,高的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可汗有些醉了,曷鲁还是留下来照顾可汗吧!”韩延徽笑着走了出去。阿保机见所有人都走了出去,看了看身边的耶律曷鲁:“你也回去吧,我自己的家,难道还不安全,要是连自己的家都不安全,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是容身之处!”语气中含着无限悲凉。耶律曷鲁不知道阿保机的心事,只是笑了笑:“大哥喝多了。我扶你回去。”阿保机摇摇头:“曷鲁,你我是不是老了。”耶律曷鲁摇摇头:“大哥正值壮年,怎么会老呢!”阿保机突然大笑,挣脱开耶律曷鲁的手:“既然不老,为什么还用人扶。”耶律曷鲁看着阿保机,眼里充满不解,阿保机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可汗大帐,冷风一吹,顿时好了些。我这是在怎么了?他在自问自己。“曷鲁,回去吧!”
阿保机恢复了昔日的威严,每一句仍是那样自信,那样高贵,高昂令人不可攀。耶律曷鲁点点头,看着阿保机进了自己的庐帐,这才回去。阿保机站在黑暗处,狼一样盯着黑夜,他的双眸就像黑夜里的两盏寒星,似乎在黑夜寻找着什么。黑夜隐藏着都是阴谋,否则为什么不叫阳谋。深夜的冷风吹在身上令人不寒而栗,阿保机看着自己的庐帐,刚想进去却又止住脚步,自己在干什么?这时自己的家,为什么自己不能堂堂正正的走进去,这里有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进去能喝上一杯热乎乎的。逗逗自己的孙子,半年没见了,孙子是不是又长高了,儿子也大了,耶律倍干什么去了?自己很久没看到他了。这孩子始终和自己就像有什么隔阂,自己究竟那点做错了,倒是尧骨和李胡,围在自己身边,只有他们在的时候,自己才觉得什么是家。阿保机正想着,远远地就看到一大群人向远处驰去,马上之人赫然是于越耶律辖底和夷离堇耶律迭里特。
这人是自己的伯父,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和自己那么陌生,自己究竟什么地方令他不满意,对了,夷离堇,夷离堇可是要拼命的,那十万契丹铁骑可是契丹的根本,耶律迭里特没带兵打过仗,自己怎么能将契丹这点家底交给他。难道这就是你们父子不满意的地方,可是每次带回来的东西你们分的最多,深知连我阿保机也要让你们三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耶律辖底带着人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郑阿保机迷茫的站在黑夜中,屋子里住着自己结发妻子凤娇,凤娇温柔贤惠,对自己百依百顺,应该百里挑一,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自己站在门口犹豫徘徊。阿保机深叹一口气,冷风侵在身上直透心肺,突然笑了笑,自己这时怎么了。这时自己的家,我为什么回到自己的家还在在犹豫,我究竟在犹豫什么?阿保机深叹一口气,觉得双腿有千斤重,就在还没走出黑暗的时候,突然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冒了出来,看了看周围没人,径直的钻进凤娇的庐帐里。耶律剌葛。阿保机突然一阵怒火冲了上来,耶律剌葛自己的亲兄弟,这时为什么?
阿保机真的想冲进屋,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他是阿保机契丹的可汗。屋子里灯突然灭了,屋子里传来低低的话声,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阿保机木雕泥塑一般站在黑暗里,他真的不相信二弟和妻子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过了很久,只听到耶律剌葛长叹一口气,慢慢的推开了庐帐的门,走了出去,隐身在黑暗郑夜渐渐的深了,阿保机全身似乎被露水侵透,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后背被人抱住。不用问一定是述律平,只有她才能在阿保机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永远就像阿保机肚子里的蛔虫,阿保机就像个受赡孩子,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也有最脆弱的一面。述律平紧紧的抱着用身体温暖着他,良久:“我们该回去了!”阿保机点点头,任由着述律平牵着手回到庐帐里。述律平的庐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颗大如鸽卵的夜明珠悬挂在庐帐正顶和桌子上的酥油灯相映成辉,屋子还是原来的屋子,里面的摆设还是和原来的一模一样,甚至床榻上的织锦还是那样新鲜。这一切都已经不想原来那样新鲜,吸引人,他的心里只有莫名的烦躁,屋子里的一切都似乎在嘲笑,就像述律平的双眼。阿保机斜卧在锦榻上,他的头脑渐渐的模糊,渐渐地没了思维,慢慢的记忆都在消失。
一轮金色的阳光透过浓雾斜照在大地上,远远望去,雾色浓浓。阿保机站在浓雾中望着远处,浓雾的背后又是什么?他身上被露水打湿,靴子还站着泥泞,想必是走了很长的路一切都在平静中,只有潢河的水静静的东流入海。驻牧地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起来做饭了,妇女们脸上都挂着笑容,柔情的望着屋子里孩子和打鼾的丈夫,熬好了香浓的,等着丈夫起床,因为他们的丈夫回来了,能回来就是幸运,回不来的远回不来了,所以他们珍惜和自己丈夫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这就是生活。阿保机也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过着普通简单平静而又温馨的生活,可惜他不能因为他是阿保机,他生下来就注定了一生争斗的命运。他的眼睛盯在最熟悉的庐帐上,这个庐帐不是很大,也不如何豪华,和千千万万个庐帐没什么两样,里面却住着他一生都捉摸不透的女人。这时门开了,凤娇懒洋洋的舒展着四肢,打了个哈欠,远远地就看到了正在出神地阿保机。“可汗!”凤娇止住了打在半截的哈欠,吃惊的叫道,急忙跑到阿保机身边:“你怎么在这里,心着凉。”
凤娇的脸依旧鲜花一样美丽,阿保机本来想抱住这张脸,狠狠的亲上一口,可是现在看来,这张脸简直就像蛇蝎。二弟耶律剌葛。阿保机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了脑门,最后这股怒火都聚在双手上,咬牙道:“耶律倍呢?”凤娇看出了阿保机对自己的不满,只是皱了皱眉:“倍儿带兵去平乌古了!”凤娇看出阿保机不满接着道:“你征服奚族,驻地只有几千兵马,北方乌古的哥趁机进我契丹境内抢劫,倍儿认为这个乌古哥一定是认为可汗不在,契丹境内空虚,如果不给以回击,这些归附的部落都会趁着可汗征战之时,骑兵叛乱,可汗将来怎么南下中原,所以和他舅舅商量,除了八部五千人马,又从遥辇九帐征了几千人,去平乌古,应该快回来了。”阿保机皱了皱眉,突然冷笑道:“征战乌古,动用联盟兵马,你们经过谁的同意,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可汗,是海里对吧,海里只是遥辇氏的一个大惕隐司,他凭什么做主,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顶替我阿保机成为契丹新的可汗!”
阿保机怒吼道。凤娇从没见过阿保机这么失态,平静地道:“可汗远征,驻守牧地不光有倍儿,还有于越伯父和联盟夷离堇,倍儿认为趁着乌古正在我契丹境内毫无防备,我契丹突然袭击,这才是最佳的时机,如果等可汗下令,只怕哥已经跑了回去,为了稳定后方为了不让你有后顾之忧这才找到联盟于越和夷离堇,伯父辖地认为多数兵马都被你带走,只有遥辇九帐还有闲人,这才和我一起找到海里,海里起初不答应,没有可汗命令,不能私动联盟兵马,但是架不住倍儿苦苦哀求,我对海里,我就倍儿这一个儿子,你这个做舅灸不能袖手不管,海里这才无奈答应,事情就是这样,没想到我们一番苦心却被你误解,你几次回来看到我冷言冷语,我找到于越伯父和夷离堇希望他们为你澄清此事,后来二弟找到我你对可汗之事有误解,我当时就犯了糊涂了,可汗虽然答应诸部夷离堇三年一换,可是谁也没提起。
为什么可汗会对此事有误解。”“误解!”阿保机冷笑一声:“但愿如此!”“奶奶!我要尿尿!”凤娇不知阿保机为什么对自己转白的如此之快,刚要话,只见兀欲光着屁股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凤娇连忙跑了过去:“快回屋,外面凉!”阿保机皱了皱眉,此事既然辖地知道,为什么没对自己,是谁在谎,谎言的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着恐怕要问问辖地父子。辖地的庐帐并不远,阿保机进来的时候,辖地正在吃饭,看到阿保机颇觉得有些意外,连忙站起来:“可汗来了,快请坐!”阿保机强按住自己的怒火,坐下接过耶律迭里特的:“伯父近来身体可好!”耶律辖底捶了捶腰:“别处都好,就是一到冬腰疼的毛病算是没治了!”阿保机放下手的:“我就是怕伯父腰疼这才没让伯父随军出征,让弟弟在你身边照顾你。”耶律辖底笑了笑:“这我都知道,你是让我这老骨头享清福,多活几年,可是我就是操心的命,这不,前几海尧来找我可汗到了代收的年龄,问我对此事有何看法?”着有眼看向阿保机。阿保机心一动,辖地问什么突然起可汗代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