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苏见鹿没个正形的翘着腿在桌子上，戏谑的看着正在翻看江湖志的江莫遇。

连那个小丫头平日里看的杂书都要拿来好好批注一番。

苏见鹿看着书上鲜红的批注，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苏见鹿皱着眉问道，“把她从你身边越推越远，你舍得？”

那双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江莫遇淡淡道，“总比她知道那些肮脏事强的多。”

肮脏事？

这世上的肮脏事多了去了！

苏见鹿嗤笑一声，眼睛盯着江莫遇，“也对！她这么执着找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人……

江莫遇放下手中的笔，这个家伙今日就是来捣乱的，批注是做不成了。

他淡淡看回去。

苏见鹿没趣的耸耸肩，“你要我施计让她对你起疑，我做了，那我们的约定是不是该实现了！”

江莫遇道，“你想要什么？”

“怎么才能根治这种隐疾？”

江莫遇看向苏见鹿的目光里有寒气掠过，“你想干什么？”

苏见鹿叹了一口气，真诚的说，“多一个人帮忙，总没有坏处。而且你还有几年好活？我虽然不知道那草药是什么，但也清楚，那草药珍贵的很，百年只有一株，且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找到了，那也不过是你死她活，据我所知，慕氏男性，直系血脉到二十七岁的时候，阳寿就已尽，现在你，已经二十一岁了吧！”

江莫遇只是静静的听着苏见鹿说着，在他说到二十一岁的时候，苏见鹿看见江莫遇的身体轻微的抖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坏心思，要不是我，慕氏在七年前就已经灭亡了。”

许是房间里的气氛太过沉重，一旦提及到人命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得不认命的感觉。

苏见鹿转了话音，笑嘻嘻道，“而且，我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怎么会让活生生她死在老天手里？”

听见此话，一直不言语的江莫遇抬头看了苏见鹿一眼，浅笑道，“其实，你若真的喜欢阿约，我也就放心了。”

认识这么多年，苏见鹿究竟有几斤几两，江莫遇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若不然，他怎能上榜文渊阁？

天下人不清楚情况，大臣们大多迂腐，但是沈原怎可能也如此？

这个最精的老狐狸，明白的很。

看着相识多年的苏见鹿，江莫遇还是摇摇头，“但是，我不能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去找。”

这竟然是还要自己承担这所有么？

苏见鹿狠狠皱眉，这个家伙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一旦下定了某个决心，就不会再改变！

当真是倔的紧！

------------------------------------------------------------------------------------------

丞相府沈绰约房内。

过来看望妹妹的沈苏季看着笑个不停，美滋滋的妹妹。

他笑着摇头，“出了何事，竟叫你如此开心？”

阿约长大后，性子愈发沉静，很少有笑的如此开怀的时候。

沈绰约趴在桌子上，笑的灿烂。

“我新得了一副鬼先生的字画，怎能不开心？”

鬼先生乃当世奇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通。且此人做的画实在是令人惊艳。当阿约第一次在爹爹书房里见到鬼先生的画时，便爱不释手，天天欣赏日日临摹。他与爹爹实在不忍看她此态，便天下搜罗鬼先生的墨宝，供阿约赏玩。只是这鬼先生出世仅仅两年，便名声大噪，受人追捧，留下的墨宝实在不多。即便是有且出现了的，他都会花大价钱买下来，几年下来，鬼先生的字画差不多都在丞相府了，而他也落得个败家子的罪名。

实在是人生一大污点。

他想起来被宫思半取笑的模样，无奈的摇摇头，只是，这些年他撒下的探子都没有鬼先生字画的动静，那这是何人所得？

他看了看像猫一样眯着眼满足的的沈绰约，问道，“哦？竟是何人有如此眼力价儿，送礼砸到你心坎上？”

“你猜猜看？”

沈苏季微笑摇头。

沈绰约莞尔一笑，“是江莫遇。没想到吧！起初我也是吓了一跳呢？他这人倒是会对症下药嘛！青阳子教出来的学生果然是机灵的，我当初还以为他是只木头！”

沈苏季听到江莫遇的时候身子不自主的前倾了一下，而后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如初。

他笑道，“青阳子先生自然是好的，教出的学生自然也不会差。”

沈绰约点头，分明没有了前几日与江莫遇针锋相对的模样。

“是哦！下次见到他，定要好好表扬他这弟子呢？”

沈苏季笑笑，只是眸中深处寒光凛凛。

江莫遇作为沈氏的情报掌控者，自然不是只与沈绰约相见谈话，这天当日江莫遇被唤到沈苏季房内交谈。

江莫遇看见背对着自己的沈苏季，和在他迈入房中，霎时间冷凝下来的气氛，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或者说，他或许已经预见了沈苏季会唤他来，谈一谈，于正事无关的那个人。

又是这股佛香。

沈苏季有些厌恶的皱皱眉，“你不觉得你最近行事，过分了么？”

这话着实有些咄咄逼人。

江莫遇丝毫不惧，淡淡道，“我从来无意于争什么，只是想留在她身边。”

无意争什么？

沈苏季冷哼一声，转过身来，“若真的是这样，何必大张旗鼓，让她心念与你？”

江莫遇挑了挑眉，“她心念我，不是很正常吗？”

沈苏季的眼神暗下来，压着怒气，哑着嗓子，“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江莫遇慢慢道，“身份？你我二人中，没资格说这话的人是你吧！若我想，你以为，她会不会恨你呢？”

听见这话，沈苏季的怒火一下就平寂下来。

是了。

这是他的软肋，最关键的软肋。

沈苏季的气焰被打压，江莫遇也不想闹的太难看，轻声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定不会反悔。只是，你同样没资格限制我做什么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莫遇道，“要是她知道了你的目的...”

沈苏季皱眉，“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那一天的！”

“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