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沈绰约从母亲范氏的房中出来,在外等候的夏云连忙迎上来,低声道,“小姐,年少爷已经到了。”
沈绰约点头,“回去说。”
这里人多眼杂,况且她不愿让不争不抢的范氏,平白染上这世俗的嘈杂。
刚进屋,接过夏云递上来的信函,沈绰约大致扫了一眼,皱眉。
这样做,有何意义?
“说吧!”
夏云理了理思路,“现在回西左迁,晋东华梵,上北年零九,均已在我国皇宫。”
蜀南尚未立太子,或者说,现在仅存的几位皇子中,根本没有能够继承大统的人。反倒是蜀南臣子的儿子,皆是人中龙凤,比如上了文渊阁的沈苏季和苏见鹿。
蜀南以后的局势,怕是要乱的很啊!
但现在看来,那三方,怕是均以本国太子为首,出使风叶回了。
“皇上今日在宫中设宴,款待三国太子。”
沈绰约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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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年零九到了。”
苏见鹿挑了下眉。
仅一个年零九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与沈绰约,是师兄妹啊!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惹的别人忌惮吧!
毕竟那个小丫头手里的底牌可不少啊!
一个沈苏季便足以让打这小丫头主意的人退避三尺,更何况这丫头本身就不是简单的人。
还有江莫遇……
若真的算起来,这个家伙也足以上文渊阁了,只是和尚的身份不允许罢了!
“这种热闹,怎可能不看?我们也进宫!”
苏见鹿笑的邪性,别说今日晚宴上有热闹可看,怕就算是退宴,也有好戏可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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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退席的时候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彩霞正在极力绽放最后一点余晖,愈发衬的寂静悲凉,蜀南的晚秋凉风习习,除了愿意闹腾的苏见鹿和其他几人打打闹闹缓和气氛,剩下几个都很少说话,刚刚到蜀的年零九除了偶尔看看旁边站着沈苏季外更是一句不讲,内敛深沉的样子惹得旁边引路的小宫女眼含娇羞。
年零九低着头嘴角含笑,刚要再往前迈步却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已经停了下来。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演戏果然不是人干的活儿,这一天下来,身子骨都软了。
听得半晌没有动静,便慢慢抬起头。
只见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夕阳光影里,那女子只露得半张侧颜却已美得让人心惊,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美目顾盼间流光百转。她堪堪只身着银纹绣百蝶度花裙,上着藕丝琵琶衿上裳,露出曲线优美的颈项和精致无暇的锁骨,及腰的长发随意用发带束起,凉风袭来,把三千青丝缓缓吹散,几缕长发掠过白皙的脸颊,隐约间感到那女子彻骨的思念。
好像感觉到什么,那女子慢慢转过身来,柔弱的气质更让人叹怜,完美的五官更显的愈发深邃,她的目光在这些身份贵重的公子中缓缓掠过,只是在看到沈苏季的时候有微微停顿,却也只是点头示意,忽的,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眼中的清泪错落落下,仍死死看着那处,嘴中轻轻呢喃,“零九哥哥...”
年零久看着几年不见出落的愈发标致的沈绰约,压在心中多年的思念终于爆发出来,不顾身旁人的异样的眼光,大步沉稳的走过去,长臂环住沈绰约的纤腰,低下头,为她拭去脸颊的清泪,沈绰约虽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也架不住那么多人齐刷刷一起看过来,想一把推开年零久健硕的臂膀,却不曾想他抱的那样紧,看他死活不放,美目含叱,“放手!”
年零九看着怀中人面带潮色脸颊羞红,轻轻一笑,“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让我抱个够?”
“不要脸!”沈绰约听得这话狠狠瞪了含笑的年龄久。
年龄久一边搂着沈绰约,一边用手打了个哨声,远处便有一匹棕红色的汗血宝马奔驰而来,那马生的极好,膘肥体壮,黝黑的瞳孔中闪动着人性的光芒璀璨。
一看便是极通人性的灵物。
年零九手臂一带,身子便腾飞起来,转瞬就马上就坐稳一对璧人,那男子清逸俊雅,女子容貌艳丽,不等众人缓过神来,那男子就已朗朗出声,“各位莫怪,我们先走一步。”
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众人皆沉思不语,沈苏季不动声色的扫过众人的神色,又缓缓低下头若有所思。
一时间,唯有秋风的“呜呜”呼啸声和静立的几道身形不凡的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儿?带我来这里干嘛!”
已经下马的两人站在城外的,沈绰约本来就心存怒气,偏偏又被他带到这黑漆漆鸟不拉屎的地方火气更旺,芊芊细指狠狠点着年零久结实的胸膛。
“别气别气,你仔细看看。”年零九一手握住在他胸膛作怪的手指,一手揉了揉被沈绰约点到的地方,急忙说道。
沈绰约一把甩开年零九修长的手,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经意间的一扫,这才发觉这地方的不寻常之处,有些太静了。之前气急,没来得及过多留意这里,现在看来果然是别有洞天的。
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发现脚下踩得草地似乎有些不对劲,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她被那个死老头子训练的感知分外敏感,又向前走了几步。
果然,这草地有点古怪。
“发现了?”跟上来的年零九笑道。
沈绰约皱眉,“这草地,是软的?”
年零九点头,“嗯。”
“哟,这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在皇城下搞古怪?”
看着年裕点头,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沈绰约便阴阳怪气的说道。
沈绰约探探头,好奇的问,“这里边到底是什么?”
“你自己...是通往皇宫的入口。”
本想吊一吊小丫头的胃口,可看着她眼睛里闪着的危险的光,还有自己使套子不得不让她往里钻,咽了口气,只得如实招来。
沈绰约冷哼一声。
“我说,演那一场戏就真能把大鱼钓上来?”
看在他还算老实的份上,就不追究他阴自己的事了。
“那就要看看你在那人的心里是何等位置。”
年零九挑了挑眉,郑重道,“阿约,我必须确定你的安全。”
沈绰约犯了个白眼,把自己推出去,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这个死人,仗着自己年长了几岁,又早几年拜入那个死老头子门下,次次以师哥身份要挟,偏偏那地方最注重辈分,不免被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师兄欺压,后来终于抓到他的把柄反败为胜。
“不管结果如何,我帮了你,你打算如何谢我?”
沈绰约眨了眨眼睛,死死盯着扶额叹息的年零九,一副狡猾小狐狸的模样。
年裕思索良久,终于挺不住沈绰约的眼神,吐出几个字。
“以身相许怎么样?”
憋了这么久,以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结果跟那个死老头子一样抠门儿,沈绰约凉凉刺了一下,转身就走。
“算了吧!我可没有这福气!”
年零九看着那道远去的倩影,苦笑一声。
他们二人到底是谁没有福气呢?
事情办完了,年零九随沈绰约回了苏家,先拜见了苏原,随后就直接到了沈苏季的院子。
“沈兄!”
年裕向从屋子里出来迎他们的沈苏季抱了抱拳。
他们二人也几年未见了,今晚在皇宫里,人员太杂,耳目众多,不好叙旧,所以定要在这时补回来的。
“年兄!”沈苏季含笑回了礼。
“行了!进屋再说吧!”
沈绰约不耐烦的摆摆手,不管不顾的进了屋。
沈苏季苦笑,“舍妹被家里人惯坏了,年兄多担待!”
“我知,她从小就是这性子!”
年裕不在意的点头,这比她小时候消停多了。
沈苏季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屋里的一声清脆的大喊打断。
“还说不说了?”
妹妹的性子太过急躁,沈苏季无奈的摸摸鼻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年兄!”
年零九笑着点头,“请!”
先进屋的沈绰约已经赖在软榻上,喝着清茶,懒懒的窝在那里,不肯多动一下。
她漫不经心的看着后进来的二人,“哥哥,你可看出什么眉目?”
沈苏季摇头,“没。”
“要是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他又怎么可能执掌这么大一盘棋?”
沈绰约冷哼一声,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沈苏季轻斥,“阿约!”
他用余光瞅了瞅被嘲讽的年裕。见他依旧笑眯眯的,似是听不见其中的讽意,还有妹妹依旧无法无天的样子,无奈笑笑。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他多管闲事了。
他话音刚落,年零九果然立马就接上,“无妨。”
年零九含笑道,“我意本就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