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妮娅克制住自己伸手触摸的冲动。

“这道圣痕的能力……还存在着吗？”

“放心，”张木子点点头，明白布洛妮娅的担忧，“’其形不灭，其魂不死’。律者没能抹去它的存在，我能感受到它的呼吸。”

布洛妮娅眼前一亮：“那就是说我也有可能……”

“难喽。A级女武神能承载的圣痕可不止一道，很显然，我的另外两道人工圣痕，上位和下位圣痕全都被律者的不知名力量抹去了。估计布洛妮娅你也不会例外……不过，”张木子话锋一转，嘿嘿笑，“当然还是给我看一眼最保险啦！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嘛！放心放心，我就只蹭蹭……”

布洛妮娅一把拉下张木子的衣服，遮住了她白暇如玉的背，然后神情相当不自然的后退半步，戒备地握紧拳头。

可是，理性思考的话确实不应该排除这可能性啊？

毕竟自己背后，“她”留下的那道痕迹也是相当特殊，抵挡住律者力量的侵蚀也不是没可能。难道说我真的要脱掉……等等！

等等，不对，自己是不是忽视了什么，掉入了奇怪的逻辑陷阱！

“确实需要检查，可是，”布洛妮娅猛抬头，眯眼，“好像不需要拜托你亲自动手吧？洗手间就在教室出门右转23米的地方，前辈你这么迫不及待……”

张木子神色一僵：“我……”

她没能说完，布洛妮娅小心地踮起脚，眼睛一边紧盯着张木子一边绕过她走向门口，一副完全不敢背对张木子的样子，仿佛是放学路上看见什么脏东西的女孩。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喂！”

张木子讪讪地蹲下，伸出手，语气有点委屈。

“现在的年轻人呐，就是戒心太重……”

啪

一只小手毫不客气地拍开张木子，布洛妮娅带着凛冽的杀意抱起了地上的女孩。

“前辈，陈梨的检查交给我吧。”

面对那张永远冷冰冰的小脸，张木子自觉地闭嘴，举手投降。

三分钟后。

布洛妮娅轻拍衣领，对着镜子拾缀上衣的褶皱。

“没能留下吗……”

布洛妮娅低下头，右手缓缓捂住了心口，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幽暗的光。

“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哪怕是神，布洛妮娅也绝不会允许她……再把你夺走！”

她有些恍惚地怔住。

片刻之后布洛妮娅才整理好心情，她摇摇头，转身看向水池边的陈梨。

布洛妮娅皱起了眉，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帮其他女孩脱衣服的经历了……话说她有过这种经历吗？还好这次只是脱下上衣，大概，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陈梨的身子颇为娇小，蜷缩在宽大的校服里像只酣眠的小浣熊。

布洛妮娅的手指略有颤抖，她轻轻划过女孩的柔软小腹，指尖上留下碰触的静电刺麻感。

她双手环过陈梨的腰肢，努力解决系上的丝带，不知道为什么，那颗面对西伯利亚雪狼都平静以待的心脏，突然跳动的有些厉害……

布洛妮娅很快知道原因了。

她无意识地抬头，对上了女孩泫然欲泣的眼，和紧咬着的下唇。

布洛妮娅沉默着想抽出手，悄悄溜走的手指却不留神钻进了女孩腰间的死结，她尝试着动了动，实在没有不吓到陈梨全身而退的把握。

“陈梨，”布洛妮娅点点头，“你好。张木子拜托我，嗯，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唔，布洛妮娅……前辈？这是在哪儿？您是要……检查我背部的圣痕吗？”女孩茫然地环顾，小声问着。

布洛妮娅的眼神陡然锐利。

——我是眼神突然犀利的分割线——

“你是嗦，陈梨她恢复记忆了？哦哦，不过你们两银的圣痕都消丝了。”张木子边听边点头。

“很奇怪。你的记忆恢复是由于强烈情感刺激。可是……”

布洛妮娅皱眉道：“陈梨呢？昏迷之前她并没有表现出恢复记忆的征兆，而要说昏迷过程中恢复更没道理，乙.醚其实有稳定情绪的神经作用……”

“不重要啦。”张木子大手一挥，“肥复记忆是好事就行了，至于圣痕的似，唔……咳，咳咳！”

布洛妮娅深深呼吸，握拳强忍：“请你把薯片咽下去再说话。”

“唔，了解了解，”张木子费力地吞咽口水，“那个……咳咳咳！”

一旁的陈梨左看右看，直到看见布洛妮娅额头暴起的青筋，瑟瑟发抖中。

“你是从哪里摸出这一大袋薯片！”布洛妮娅一把抓过塑料袋，扫了眼标码，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而且这还是……芥末味的大波浪薯片？！你是怎么做到把这鬼东西塞满嘴巴的！”

“真正的死宅，敢于直面一切口味的薯片！无论是芥末味还是榴莲浓香型！”张木子挺胸，“这叫来者不拒雨露均沾！”

“那个……张前辈，这件事我觉得布洛妮娅没有说错，”陈梨弱弱地举手，试图插入话题，“无论怎么说芥末味薯片实在是有些反人类……”

“呵，肤浅！”张木子眉飞色舞，“那种直击灵魂的刺激，从舌尖蔓延到脚尖！越是虔诚的薯片教徒……”

“够了！”布洛妮娅忍无可忍，“我是问，你是从哪里摸出的薯片！”

陈梨睁大了眼，她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这古怪的世界看似正常无比，可她脑海里的一切常识都被悄然颠覆了，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出现一包正常？的薯片……

只能怪张木子带偏节奏的能力太厉害了，她本该立即意识到。

张木子欣慰地点头，眼里是孺子可教的赞许：“哼哼，这么快就想到了？没错，这包薯片……”

她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就是从教室的柜子里翻出的！我刚才突然等得有点无聊……我是说意识到不对，于是蹲下身开始翻箱倒柜，嘿嘿不止薯片哦，我还在桌肚里翻出辣条、虾片、干脆面、水果罐头……”

“你都尝过了？”

“啊？哦哦，对，尝过了，话说好久没吃辣条了没想到还是从前不变的味道，怀念呐。不过那几包干脆面就有点……”

“真实……”布洛妮娅喃喃自语。

“太真实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世界？所见，所感，所听，甚至连我们的回忆都完全真实……律者的力量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完全真实的世界？架空的平行世界？难道说律者不只是欺骗了我们的感知系统？她是真的有能力创造一个过去？一个世界？或者说……她的神国？”

“我还记得。”陈梨突然说，“这个世界里没有崩坏，我是一个普通的、有些内向的女孩。书写字，爱画画，父母宠爱、家庭和谐。”

陈梨说完，她抬起头看向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我’是千羽学园的学生会长。一个无比骄傲也确实有资本骄傲的女孩。万众瞩目，很受欢迎，兼任体育部、外联部、电竞部……”

“哇，还有电竞部部长？”张木子说，“活泼开朗什么的真是完全不符合布洛妮娅你的三无人设哎……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完全记得。”陈梨点头。

“完全记得。”

布洛妮娅也点头。

“十六年的记忆。我成为另一个人的记忆。清清楚楚地刻画在脑海里。简直像是……另一个真实的布洛妮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