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少女摸着摔疼的后脑勺站起来，一脸震惊地望着段尧。

士兵们如梦方醒，赶紧爬起来，一溜烟作鸟兽散。

“你是谁？”少女打量着面前的英俊少年。

段尧随意地扔掉鞭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想要知道我是谁，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

“竟敢顶嘴？”少女拾起鞭子，瞪大眼睛道：“刚才是我准备不足，所以让你占了便宜，再来比过！”

“我占你便宜？似乎没有吧！”段尧往后退了两步，戏虐着笑道：“想打架，你最好找刚才那些人，他们能满足你的成就感！”

少女气得杏目圆瞪：“无理的家伙，竟敢耻笑我，我要教你如何做人！”

说完，便抡起鞭子向段尧甩来，段尧轻轻跃起，从容避过。

这时，少女的第二鞭又到了，段尧轻移两步，再次避开。

连续两鞭都打空了，少女心中不服，再次扬鞭攻击。

这次，段尧没有躲闪，只见他瞅准时机抓住鞭绳，纵身跃起，顷刻间便落到了少女身后，顺势一卷，用鞭绳将少女双臂捆住。

少女挣脱不得，飞起一脚，直逼段尧面门，段尧抓起她的秀足，顺势将她的靴子扯下。

少女何曾受过如此大辱，顿时又羞又怒，可恨双手被鞭子缠住，连鞋也丢了一只。在自己府上，被人如此欺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丢人丢到家？

“臭贼，竟敢对我无礼！”

段尧松开鞭子，扬了扬手里的靴子，笑道：“小辣椒，现在相信了吧，凭你那几招三脚猫功夫，是没资格教我做人的。”

少女都快急哭了：“把鞋给我！”

“鞋，当然会给你，只不过，你得自己去拿。”段尧说罢，便把鞋扔向厅外，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水池中间的假山上。

少女追到门外，看到假山上的鞋，心中更气。如若取鞋，势必要淌过水池，可怜她根本就不会游泳，并且假山离得这么远，根本就跳不过去。

但是游水的话，岂不是丢死人了！堂堂一个郡主，竟然在自己府上被人脱了鞋，最后还得游水去取，这事如果传出去……

少女气得直跺脚：“臭贼，我咒你不得好死，咒你五马分尸！”

“甄珍，你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竟然口吐如此污秽之言，简直有辱我王府门风，岂有此理！”

说话的，是个身材瘦长目若星灿的男子，他的五官，与少女有七分相似。

“兄长，我……”甄珍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畏惧的，便是他的哥哥甄锋。

甄锋继续训斥道：“不论遇到何事，都不能失了分寸，刚刚那些话，岂是你一个姑娘家能说得？”

甄珍自知失言，只得垂下头来，眼睛余光，却狠狠地剜了段尧一眼。

段尧见来人气度不凡，抱拳道：“这位兄台切莫怪她，刚才小可与令妹小试身手，不留神将她的鞋打到了假山上，我这就去给她拾回来！”

说罢，一个翻腾，便稳稳地落到了假山上，接着又一个翻腾，便回到了甄锋身边。

甄锋将靴子接过，递给甄珍，冲段尧抱拳道：“好俊的身法，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段尧还礼道：“小可名叫段尧，是新入伍的大夫，在此等小王爷。”

甄珍穿好鞋，瞪眼道：“区区一个入伍的新兵，也配与我王兄称兄道弟，简直岂有此理！”

段尧愣了愣神：“原来阁下便是小王爷，这么说，这位小辣椒便是郡主了？”

“小辣椒？”甄锋被段尧给逗笑了：“段兄的比喻真是恰如其分，舍妹自幼刁蛮缺乏礼数，的确是个小辣椒。”

甄珍不满地哀怨道：“兄长，此人极度无礼……”

“好啦！”甄锋打断甄珍道：“不用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你拉着段兄比武，敌不过他，因而恼羞成怒。”

说罢，朝段尧道：“段兄，舍妹失礼，万望勿怪！请随我至客厅用茶，请！”

段尧微微点头，跟在甄锋后面，甄珍不爽地望着段尧的背影，撅着嘴，也跟了上去。

初次接触，段尧对甄锋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作为康王府的小王爷，甄锋既没有表现出王公贵族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也没有对亲妹妹的不当行为有所包庇。

回想起当初去将军府寻亲时，段豹和管家的那副小人嘴脸，现在想来仍觉得十分可恶。

进入客厅之后，甄锋和段尧分主宾坐下，而甄珍，则自己搬了把椅子坐下来，想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丫鬟奉茶之后，甄锋率先牵起话头：“刚才段兄自称是新入伍的大夫，难怪觉得如此面生。”

“段尧也是今日初到庆安，本来，我就想当个兵，可是几位招兵的官爷说新兵已经招满，唯有大夫一职尚有空缺，恰好段某对行医之事还算精通，这才被人带到了康王府。”

“不瞒段兄，我黎国军中，大夫之位空缺甚大，甄某不才，受命任新兵营统领一职，一旦有专长者报名，就会立刻送往这里，由甄某亲自接待。”

“原来如此！”段尧微微点头，难怪几个招募官前后反应差别那么大，原来大夫是个香饽饽。转念一想，不应该呀，段尧在医品居住了三年，因而知道行医之人甚多，黎国军方作为国家政权机构，怎么会出现大夫的缺口呢？

“小王爷，据段某所知，黎国行医之人不在少数，为何军中的大夫缺口如此之大？”

甄锋摇头叹道：“此事不谈也罢，个中原因，段兄往后自会知晓。有个问题，甄某不问不快，段兄身手如此了得，不知拜入何人门下？”

段尧苦笑道：“说起来惭愧，这位师父，我也不知他老人家是何方神圣，教我武功时，他一直都带着狼首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我称他为老狼。”

“那位老狼前辈，想必是个隐世高人吧！”甄锋感叹了一句，接着道：“以段兄之身手，当个随军大夫委实屈才，我看不如你随我面见三皇子，必能委以重任。”

还没等段尧表态，甄珍就出言反对道：“兄长，此事不妥，段尧刚刚入营，若是对他许以高职，其他新兵会怎么想，如何能够服众？”

甄锋坚持道：“自古选才，本来就能者居之！”

“话虽不错，但人言可畏，真要对段尧区别对待，其他新兵难免不服，如何堵悠悠之口？”甄珍说完，顺便剜了段尧一眼，表情十分得意。

段尧冲甄锋微微抱拳：“小王爷的心意，段尧心领，我觉得小辣椒说得不错，贸然提拔我，必然会落人口实，酒好不怕巷子深，段某自信，即使当个大夫，这身武功也不会埋没。”

甄锋见段尧这么说，便不好再坚持，宽慰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段兄屈尊几日，等到朝廷用人之时，甄某保证，必能让段兄大展宏图之志。”

段尧微微欠身：“如此，便多谢了！”

经过一番交谈之后，甄锋亲自将段尧送去新兵营，并给他发放了新兵的衣服和用具。

军中的大夫数量极少，和段尧同房的，是个与他年岁相近的胖子。

此人名叫王大川，脸盘很大，所以就显得眼睛特别小。

段尧见到王大川的第一眼，便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有这样的室友，只要心肠不坏，往后办起事情，也比较方便。

或许是找到了伴儿的缘故，从段尧进门起，王大川就表现得比较热情，因而两人很快便熟识起来，同时也有了默契。

王大川比段尧早来半个月，对新兵营的情况比较熟悉。

“咱们新兵营的统领是小王爷，副统领是郡主，也就是你说的小辣椒。但其实他们两个由于身份尊贵，平时并不负责具体事务，真正管事的，是兵部侍郎李焱。”

“李焱为人如何？”

王大川想了想，道：“对此人，我也不太了解，感觉比较圆滑。”

段尧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大川，有个事情我想问你，为何军中大夫空缺如此之大？”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王大川以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但凡有点能耐的大夫，都去神宫那边任职了，神宫待遇好，有的是花不完的银子，同是给人看病，谁愿意到军营来喝这碗清汤寡水？对了，你也是在神宫那边没选上，才退而求其次，到朝廷军营来的吧？”

段尧摇摇头：“我不知道神宫，很有名吗？”

“你居然没听说过神宫？你莫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王大川满脸一副要笑掉大牙的表情：“其他的地方不说，单论庆安城里，据我所知，全城最大的赌坊，最大的酒楼，最大的当铺、最大的镖局……”

说到这里，忽然凑到段尧耳边，压低声音道：“还有最大的妓院，全都是神宫的产业，他们比黎国皇室还有钱。本来，我之前就是奔着神宫去的，但是考核的时候没通过，人家嫌我医术太差不肯收。没辙，我只好到这里参军。”

听到王大川这么说，段尧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黎国军队里招不到有特长的人，神宫那么有钱，肯定能吸引到大量特殊人才。恐怕不止大夫，像那些更为稀缺的火药师和军械师，应该早已被神宫以重金收至麾下。

“大川，你跟兄弟透个底，你的医术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平？”

王大川悄悄到窗户边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就临时跟村里的赤脚大夫学了几个月，学会了几副治头疼脑热和风寒的方子，其他的一窍不通。”

段尧听完，不由瞪大了眼珠，这胖子心可真大。

“那你就不怕被人看出来，治你个幌充之罪？”

王大川理直气壮地说道：“看出来怕啥，我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家水平都差不多，所以安全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