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大川所言不虚,那么神宫就相当于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这种骇人听闻的机构,不仅垄断了民间财路,甚至连一个国家的军队,都受到巨大的影响,朝廷居然没法拉拢到人才,换而言之,朝廷需要的人才,被神宫给吸引了去。
段尧虽然在医品居住了三年,但对神宫并不了解。那段时间里,白天忙着完成蔺三交给他的任务,夜里还得抓紧时间练习武功,连睡觉都成了奢侈,哪有闲功夫了解外面的事。
王大川见段尧若有所思,问道:“段尧,你的医术如何,一般的草药可认得全?遇上士兵感染风寒,有没有把握开方子?”
“我学医的时间,可能比你要长一些,所以一般的伤病,想必难不倒我。”段尧没有告诉王大川,自己有过被蔺三逼着学医的经历,担心那样说,会在无意中暴露身份,让别有用心之人查到根底。
“这么说的话,你在我们这些大夫里,应该算这个!”王大川边说,边竖起了拇指头:“我建议你,有机会的话,还是到神宫那边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通过他们的考核呢!只要你进了神宫,就跟主事的搞好关系,到时候我拿些银子,你想办法把我弄过去。”
段尧听完,不禁暗自咋舌,神宫居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王大川这样已经进入黎国军队当大夫的人,都想改换门庭?
“大川,跟我说说,神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王大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其实,我也不了解神宫。听说他们除了商铺,还收拢了许多武艺高强之人,这些人不用干别的,专门除强惩恶,每月还给难民发放粮食。遇上官府破不了的冤案悬案,老百姓就会请求神宫相助,而神宫往往都会查出真相,替穷人做主。”
“那神宫岂不是一个充满正义的组织?”
“谁说不是呢,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家才一窝蜂地想加入神宫,当然,月俸多也是重要因素。我们村年前有个老人在街上被恶霸打死了,他老伴到官府衙门报案,两个月过去一点动静没有,没办法,只好去神宫喊冤,结果两天,就把那行凶的恶霸给抓住了。你猜怎么着,恶霸给县令塞了银子,被神宫高手一盘问,恶霸全招了!”
王大川绘声绘色地说完,拍了拍段尧的肩膀,笑道:“既然你有医术,就该到神宫谋个差事,有本事的人就该去那,混出人样了,别忘了带上胖哥我。”
段尧参军,有他自己的目的,见王大川把神宫说得神乎其神,反驳道:“既然有本事的人都去了神宫,那医品居呢,据我所知,医品居的大夫才是医术界的扛把子吧,怎么没被神宫兼并?”
“医品居当然不一样,那里有世界上最好的大夫,并且有蔺神医坐镇。”王大川解释道:“他们医术好,能赚到钱,能治各种疑难杂症,是独立的存在。对了,你是大夫,应该知道蔺神医吧?”
“知道,蔺三嘛,挺猥琐的一个老头!”段尧嘴角微翘,心想我何止认识他,我连他徒子徒孙全认识。
“你说蔺神医……猥琐?”王大川像发狂了一样指着段尧的鼻子道:“段尧,我告诉你,不许这么诋毁蔺神医。你知道吗,在医术界,他就是泰斗,是与祖师爷比肩的人物所在。”
段尧不知道他发什么疯,喃喃道:“我实话实说而已,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你若再这么说,我……我跟你绝交!”王大川气得暴跳如雷:“我学医的时间不长,认识的大夫也不多,但只要是我认识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家里堂前挂的画像,不是三皇五帝,也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医术通天的蔺神医。你居然说他老人家猥琐,你你你……”
段尧没想到蔺三在民间威望这么大,赶紧起身把王大川扶到椅子上坐下,安抚道:“好了大川,这话我说的有些随意,下次注意。”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段尧和王大川同时选择了闭嘴。
“请问段大夫在吗?”
段尧正身坐好,清了清嗓子:“何事?”
“李大人为迎接段大夫到来,特意设宴款待,请段大夫务必赏光!”
段尧听完,微微有些吃惊。堂堂兵部侍郎居然为我一个新兵设宴?
“段尧,好事呀!”王大川投来羡慕的眼神道:“我来的时候,李大人虽然也有召见,但并未请我吃饭,你不知道,伙房的饭食一点油水都没有。”说到这里,塞给段尧一个布袋,压低声音道:“如果方便的话,就给我带点吃的。只要你能弄来吃的,我就不计较你对蔺神医的不敬,并且代表他老人家原谅你!”
段尧简直无语,这胖子也够猥琐的,前面还口口声声把蔺三奉若神明,转头就为了吃食把人给卖了。
不过,对于这种没节操的人,段尧并不反感,毕竟自己也是这种货色。
于是,拿上布袋,打开门,便跟传令兵一起走了。
行不多时,便来到一间宅院,院里有一间角亭,石桌上摆上了七样酒菜,看着倒是颇为丰盛。
角亭里站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四十多岁,长得还算英武。
传令兵朝盔甲男子行礼道:“大人,段大夫已经带到,小的告退!”
“下去吧!”李焱朝传令兵挥了挥手,满脸微笑地望着段尧:“段大夫,来来来,快请坐!”
段尧行礼,应了句“李大人,客气”,便不客气地在石桌旁坐了下来。
李焱给段尧杯里倒上酒,劝道:“段大夫一路辛苦,本官略备薄酒,尽管放开吃放开喝,请!”
段尧看了看桌上的酒菜,稍作犹豫,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李焱心中窃喜,问道:“不知段大夫在何处学医?”
“肃州!”段尧一边吃一边说,见李焱没动筷子,问道:“李大人,你不吃?”
“不不不!”李焱连连摆手:“本官不饿,这些都是特意为段大夫准备的,尽管享用便是。”
段尧笑着道:“小的家中贫寒,自幼缺衣少吃,既然大人要我放开吃,那我便不客气了!”
李焱心想,客气啥呀,这一桌酒菜全都放了泻药,你要是现在客气,稍后就会有人对我不客气。
“在本官这里,你就跟回家一样,放开了吃喝。这酒,是正宗绍兴女儿红,猪肉也是屠户早上刚杀的大肥猪,还有这鱼,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段尧一边吃,一边喝,酒足饭饱之后,拍了拍肚皮:“李大人,多谢了!”
“段大夫初来乍到,这是本官特意给你准备的接风酒,尽管享用,不必客气!”
“既然是李大人特意为小人准备的,那这些没吃完的,能不能带些走?”段尧指了指桌上的酒菜,然后拿出一个布袋子。
“当然可以!”李焱求之不得,只要你能吃,把盘子咽进肚子里都没问题,只是你腹泻的时候,别把肠子给拉出去就是。
段尧见李焱点头,便高高兴兴地将剩下的鱼肉,倒了许多到袋子里,再三感谢李焱的盛情,告辞离去。
段尧离开之后,甄珍从树后转了出来。
李焱赶紧凑上去邀功道:“启禀郡主,下官已按您的吩咐,在酒菜里下了药,只是不知,他吃了那么多,会不会闹出人命?”
甄珍斜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泻药吃死人?”
“就算死不了,至少也得脱层皮,不知郡主跟段尧有何仇怨?下官担心此事东窗事发,最后闹到小王爷那儿……”
李焱小声试探了一句,甄锋向来公正严明,一旦知道李焱对新兵存心打压,必然会追究其责任。
“出了事情,自然有本郡主兜着,李大人不必担心!”甄珍宽慰了一句,望着石桌上吃剩的酒食,疑惑道:“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李焱唯唯诺诺地答道:“或许是药效没到。”
“不可能!”甄珍瞪着眼睛道:“本郡主亲自让人买的药,掌柜说了,吃了立刻见效。”
“郡主交给下官的药,下官是亲眼看见伙夫放进去的,莫不是买到了假药吧!”
李焱的话,倒是给甄珍提了个醒,只见她摆开两只空碗,各倒了一碗酒,招呼李焱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喝!”
李焱畏畏缩缩地问道:“郡主要下官喝这碗下了药的酒?”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甄珍说完,便端起其中一碗酒,仰头干了。
李焱不敢推辞,拿起酒碗,也喝了下去。
“哎呦……”片刻之后,便见甄珍半蹲着身体,捂住肚子,夹紧后庭,赶紧往没人的地方跑,然而没跑两步,下面便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声响。
李焱情况更糟,噼噼啪啪之声不绝,还没出亭子,就泄了一裤子。
几个伺应的丫鬟看到此场景,一个个忍俊不禁,明明想笑,却不敢笑出声音,只能痛苦地捂紧了嘴憋着。
“还愣着干什么?”李焱瞪了她们一眼:“赶紧去伺候郡主!”
“是!”丫鬟们答应一声,紧跑两步,避过李焱的眼神,她们再也憋不住了,弯腰放声大笑。
可是笑到一半,便强行停了下来,因为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愤怒地瞪着她们:“你们笑什么?”
“没……没有!”一个丫鬟小声应着,她怎么都没想到,甄珍郡主刚刚离去,这么快便绕了回来。
甄珍从小到大,从没遇到过这么丢脸的事情:“谁告诉我,茅厕在哪?”
“郡主这边请,奴婢带您去!”
丫鬟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郡主冷不丁绕回来的原因,竟然是转了一圈,找不到茅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