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黑三娘便带着丫鬟秀儿,到大禅寺礼香祈福。
临近正午刚回家,老管家就急呼呼的求见。
“不得了夫人,少爷想去抢高保勖。”
“什么?秀儿,秀儿,把我的大刀拿来,最长的那一把,混账东西气死我了。”黑三娘气咻咻说道。
好在她还未完全失去理智“到底怎么回事,快些说清楚。”
管家只好把早上与少爷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讲给夫人听,然后等待夫人的指示。
“阿祥,你赶紧去找点人,明早上穿着破衣烂衫跟下人混在一起,少爷不是要认识人吗,给他安排就是了。
还有啊,记着嘱咐家里人,往后谁要敢穿新衣裳,就把他腿给我打折喽。”
至于少爷想卖矿,就先由着他闹吧,免得太阻拦很了,受到刺激了又犯病。
你再去把地契房契,矿契都检查下,按之前商量好的弄,别让少爷一眼看出是假的。”
老管家点点头,又问道:“那还找牙人吗,要不然,我去通知下城里的所有牙人,谁敢接,把腿给剁了。”
“算了,不让少爷找牙人,只是一时之法。若是他狠心想卖矿,自会亲自去找牙人交易。既然他叫老马帮着找,那还不如我们安排几个相熟的,有什么情况也好提前知晓。”
管家点了点头又说:“对了夫人,少爷的份例钱要不要偷偷多给点,手里有钱总能少闹会,老奴我真怕家里的天被捅破了。”
“嗯,你看着办吧。”
晌午,秦欢饿的前胸贴后背,可家里人好像没吃午饭的意思。
唐末时期一天就吃两顿饭,只有到老赵的宋建立后,才学着一天吃三顿,也才开始使用铁锅。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早上与管家谈完事情,他就偷偷钻进厨房。
趁着家里没人注意,摸了半斤白面揣回房间,这会面已发好了。
没办法,偌大个秦家庄子,硬是找不出几斤白面来。
家里这点白面还是逢年过节祭祖用的,所以他只能偷摸着弄了。
“二娃子,把厨娘给我叫来,赶紧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先用铜锅把水烧开,接着又把发好的白面,从怀里拿了出来。
一旁打下手的厨娘见少爷拿了一团白面,吓得脸色都变了。
“少爷,使不得啊,你要是饿了,我下粗面给你吃。这白面可是祭祖用的,让夫人晓得,会打断我腿的。”
“少废话,你弄的那是人吃的吗,给猪都不吃。”反正他也没理睬厨娘,自顾的用刀一片片的往锅里削面。
葱姜蒜还有花椒,这些早让胖厨娘准备好了。
还好这几样东西从西周开始就有了,要不然他觉得这面条根本没法吃。
捞起一大碗刀削面,放上早已过了油的佐料,顿时整个厨房香气弥漫。
“臭小子,你又在闹什么,大中午的不休息,围在厨房干什么。”
听到丫鬟说少爷和厨娘争起来了,黑三娘赶忙过来看看。
一进门瞅见案板上放了一大碗白面,母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个混账东西,败家的玩意,不过年不过节的,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弄这么大一碗白面,你翻天了是吧。”
“娘……我饿。”情急之下,秦欢顺口喊了声娘,事情好像变得更严重了。
“犯病了,赶紧叫人来,少爷又犯病了。马老六……”母亲的喊声,震得整个庄子都能听见。
“夫人,老马上午就出去了。”二娃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快去叫人来帮忙,快去啊。”厨娘和二娃子逃一样的往外跑。
下人们都出去了,厨房只剩下秦欢和黑三娘。
只见黑三娘走到走到案板边,伸了伸脖子,闻了下刀削面说:“不许再有下次了。”
“败家你也偷着点败啊,如今外面都快饿死人了,你在家里弄这么大一碗白面,这要是让下人们看着,传出去于你名声不利。”
名声?啥名声啊。
谁不知道秦家公子脑子有毛病,没毛病也是个败家玩意。
反正都这名声了,谁还在乎多一碗白面条。
秦欢愣神的空当,母亲却很理所当然的端起案板上的刀削面,自个先吃上了。
几个意思啊?母亲这是要干嘛?
辛苦弄碗面被你们骂就算了,怎么到最后劳动成果还被抢夺了。
“臭小子,去把门关上,一会下人们来了。”母亲嘴里嚼着面条,手上掰着小蒜头冲着秦欢说道。
“额”要说秦欢此刻不懵逼,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仔细一想,他就明白了。
母亲平常在家里,总是板着一副脸,装出当家人的样子。
有个儿子吧,还是个傻子,日子过的自然很枯燥。
好不容易儿子病好了,这会又没外人在,那还不得放飞自我啊。
好在面还没削完,本来秦欢是打算留着晚上弄的,这会全让他给下锅里去了。
正在捞面时,下人们焦急的锤着门。
二娃子在外面差点喊破喉咙,秦欢却很淡定的捞着面。
有母亲在厨房跟他一起“作案”,他还怕个啥啊。
弄了一大碗面片,加了几颗小蒜,他又扯了几片茱萸叶子,捣碎了混在清水里当辣酱。
还未开吃母亲又凑过来:“怎么你这碗闻着像好吃些呢。”
想到碗里的面又快保不住,秦欢抱着大海碗赶紧跑到一边。
蹲在墙角,像个小媳妇一样,西里呼噜的一口气全送下肚子里去了。
打了个饱嗝,他背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差点没控制住叫声,呻吟起来。
吃饱的感觉,真舒服啊。
“臭小子,快起来收拾下。”母亲放下碗,小心的擦了擦嘴。
然后又仔细的瞅了瞅衣裳,发现上面没有粘汤水,这才去开门往外走。
“夫人,少爷呢,少爷没事吧”二娃子很着急说道。
“没事了,刚才被我臭骂一顿就好了,行了,都散了吧。你们把嘴都给我管紧喽,谁要把少爷吃白面这事说出去,小心我撕烂他的嘴,都听见没。”
“听见了,夫人”
见下人们都散了,母亲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吓得她赶忙用手捂住。
然后还很鸡贼的转过身,笑眯眯的看向厨房:“臭小子赶紧都收了。”
“我要卖矿,你没意见吧。”
“你是家主,想卖你就卖,我能有什么意见。”母亲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那一瞬间,秦欢有种阴谋得逞的愉悦感。
从回到家他就发现,母亲每次吃饭,只吃那么一点点。
再加上卖矿这事,母亲一直没明确的表态,所以才有了这顿刀削面。
吃了我的面,成了“同犯”应该不会反对我卖矿了吧。
没办法,实在是溪边的那片荒地就是个宝库。
不抓紧时间弄过来,他觉得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而家里目前的状况,只能把几座稍稍盈利的盐卤矿卖掉,才弄点钱出来。
别的产业都是赔钱货,他想卖,可谁会买呢。
甚至他也发现了,家里的事,还得母亲点头才行。
既然是这样,那就用一碗面解决好了。
此时的秦欢,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简直就是诸葛老先生。
完全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