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卡尔将中心轮小心翼翼地装好，轻轻扭动了一下，能够运转，但感觉并不流畅。

舒声直接跳过了机械钟表的初级阶段，也就是利用地球引力来驱动转动的那些摆锤钟，直接进入了发条驱动的那一代。

发条机械钟中间的轮系是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它能够将从发条中获取的能量传递到时分秒的指针上，包括中心轮、第三轮、第四轮和擒纵轮。动力从发条旋紧发送力量至中心轮、第三轮、第四轮、擒纵轮、卡子，再到摆轮，驱动机械钟的运作。

在中心轮之前，其他主要轮系已经安装好，最后只要装好发条装置再盖上后盖，就基本完成了。

“老卡尔最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时间是最精细的，我觉得运转不够流畅。”老卡尔再次确定了一遍。

站起来之前，老卡尔还是有些犹豫的，根据以往的经验，贵族们都不怎么好说话。

如果自己错了，丢了这份工作不说，就怕自己要沦落街头了。

“如果我错了……”老卡尔心中很是纠结，但还是咬了咬牙，心中下定了决心，“我相信殿下和舒声大人。”

老卡尔站起身来，有些不自然，他举着双手，试图引起注意，“大人，我发现了一处错误。”

起身之后，在他前面的工人们都惊慌起来，怀疑出错了的是不是自己。

看到邻居们的神情，老卡尔心中顿时有些后悔，但是已经无法选择了。老卡尔决定相信自己，也相信殿下和舒声。

侍者伊戈尔心中明白殿下对于这间工厂的看重，所以在老卡尔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准备将老卡尔带到殿下身前，却被舒声用手拦住。

“阿莱，我们一起过去吧。”舒声对着莱斯利说。

莱斯利有些不解：“为什么呢？我们等在这里就好。”

舒声摇了摇头，虽然莱斯利一心想改革魔法世界，但是多年以来皇族的身份终究还是让他有着高高在上的习惯。

“阿莱，我想你应该会懂的。”舒声眨了眨眼，“而且钟表是很精细的，让他带过来并不是个好办法。”

莱斯利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像是个贵族。整天泡在魔法里的王子没有多少政治上的想法，也没有那种贵族刻在骨子里面的倨傲，他只是习惯。

老卡尔正准备等待侍者的引见，却看见王子殿下亲自过来了，直接呆住了。

“殿下……”老卡尔一时语塞。

“看吧，老卡尔一准会连累我们。”

“我们的房子已经没有了……”

“可是，王子殿下应该不是……”

虽然大家的声音很小，但是莱斯利的身体素质非同常人，这些话自然是全部听到了。

“舒声，平民对贵族的观感如此差么？可是我……”莱斯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我才要你亲自过来啊。一个成功的领导者，要么是让他的追随者畏惧，要么让他的追随者崇敬，你自然不是前者。”

莱斯利点了点头，“真不愧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舒声脸有些红，推着莱斯利快步来到老卡尔身边。

“有什么问题？”莱斯利的语气尽量地平和，脸上也露出微笑来。

老卡尔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

伊戈尔呵斥道：“王子殿下在问你话！”

老卡尔这才回应道：“殿下，大人，我发现轮的运转有些不太流畅，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莱斯利将还没组装好的钟表拿到手中，仔细瞧了瞧，轴中心有一根细小的毛发，点了点头。

“舒声，是头发的问题，根据头发的长度还有硬度，应该是个小孩子的。”莱斯利没有当场说出来，而是与舒声在进行意识交流。

舒声点了点头。

“应该是那个孩子。”莱斯利将目光投向前面的一个瘦弱的男孩，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舒声点了点头。

“你怎么总是点头？你就不能回我一句话？”莱斯利又要和舒声呛火，随手给自己来了一发平静术。

舒声平静地看着莱斯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开口说到：“我不会。”

莱斯利：……

舒声请老卡尔坐下，将莱斯利拉到一边，没有得到及时反馈的众人心中都有些担心。

“要惩罚那个孩子吗？”莱斯利似乎在自言自语。

舒声轻轻一笑：“你不是有了答案了么？”

莱斯利怔了一下，轻轻地将装好的齿轮轴拔出，将那根细小的头发丝放在手心，用高温蒸发掉了。

惩罚机制是好的，但是，在面对这些第一批员工们的时候，或许宽容才是正确的。莱斯利想要的并不是工厂的盈利，而是希望看到这些变化引起的变革。

而且，这并不是他们的责任，谁让我们没有做好预防措施呢？

舒声将齿轮轴从手中接过，走到老卡尔身前，“这位大叔，怎么称呼？”

老卡尔有些突然，支支吾吾说着：“您叫我老卡尔就好。”

舒声点了点头，“卡尔大叔，您没错，的确出现了问题。”

老卡尔心中下了一个决定，邻居们中，在这里的就自己一个单身的老头子，自己将责任揽下来。

“大人，都是我安装不小心，请您惩罚我吧。”

“没错，就是要惩罚你。”莱斯利出声，“为了惩罚你，就将你的任务加重吧！今天开始，你负责安装组出现的一切问题。任何人出了问题，都要找你。”

老卡尔：啊？

伊戈尔推了一下老卡尔，“啊什么，快谢谢殿下！”

老卡尔回过神来，就要行礼道谢，又被舒声拦住了，“卡尔大叔，等一下跟我来。”

“大家，出了问题，不过是我的问题。是我将零件的尺寸计算错了。”舒声转过身来，对着莱斯利躬身：“对不起殿下，是我的错。”

莱斯利就要扶起舒声，却又听见舒声说到：“请殿下责罚我，否则我不会起身。”

莱斯利脸色端正，“因为你的失误，险些酿成巨大的损失！不过，还需要你去调整尺寸，惩罚以后再说。”

“感谢殿下。”舒声直起身来，拉着老卡尔与莱斯利走出了组装车间。

“舒声，你怎么自己把责任揽下来了？”莱斯利有些疑惑。

“总要有一个人负责不是吗？”舒声回应。

“我也可以啊，你怎么不让我去。”莱斯利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去认错不是能拉近距离吗？让他们觉得我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样子。”

“阿莱，你记住，领导者在一开始永远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