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从这次检查开始，坐在水晶球前起，“惊讶”对于王老板来说似乎就变成了一种司空见惯的情绪，而种种超出预料的情况变得越来越多的时候，本该让人惊讶的事也变得没有那么刺激了。

所以在听到白发同位体略带悲凉的话之后，王可只是稍微体味了一下对方的真实心情，然后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白发同位体所说的可能性。

那些安然沉睡的，才是有问题的么？

王老板站直了身子，他用余光一直盯着靠在椅背上的白发同位体，同时回头看了看影院的后方……

这个影厅似乎有些大，王可没有看到那个想象中投出影像的小窗口，他只看到了一排又一排的同位体，那些座位不断地向高向后延伸着。

在白发同位体说出那些话之后，王可总能从反应各异的同位体中找到那些安然沉睡的存在，他们的数量还不算多，并且看上去毫无威胁。

这时候的王可其实陷入了某种困境，对于琉璃之梦会展现的景象他一无所知，关于其中的规则也是模棱两可，而这个跳出来的白发同位体看上去可比那些沉睡的“王可们”可疑的多。

王可还需要更多的信息。

莫名地，他的脑海里闪过刚才白发同位体的一句话——“在我失败后，我才意识到，想取信自己，是一件很难的事……”

“所以呢？你发现自己找错了目标，一开始你肯定消灭了几个……看上去反应怪异的同位体……你是怎么意识到自己错了的，你说的失败……又是什么意思？！”

王可看着白发同位体，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无论如何，对方手上肯定沾上了无辜者的鲜血。

“我说过……我就是你，而且这里的时间不是线性的……你可能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实际上……实际上如果我从一开始做的是对的，此刻我们并不会相见。”

白发同位体这样说道，很显然，他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所以他将手变回了正常的形态，然后指了指一边的过道。

“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个……被我杀死的自己……不是同位体，那个死去的也是你，也是我。”

这句话的冲击自然非同凡响，王可又把枪握紧了一些，他第一时间以为这是某种明显的威胁，然后他就意识到，无论在哪里，一个人在同一条时间线上的三个存在也不该同时出现。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能说服你放弃杀死那些面色异常的同位体，我可能会再次失手杀了你……当然，也有可能被你所杀，不过你需要注意的是，那把枪对我是没有效果的。”

白发同位体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思索的表情张开了双臂。

“来吧，给我一枪，你可能会明白些什么。”

嗞！

王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心头的某个声音一直在让他按捺情绪，既然对方主动要求，那王老板自然是喜闻乐见。

白发同位体面色沉稳地站着，同位体毁灭器确实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排除那些极小的可能性，眼下的情况只能说明，白发王可真的不是什么同位体。

他就是C137的王可本人。

未来的本人。

“你的枪呢？你应该和我一样，我能带进来的东西，你当初难道没有带进来么？”

王可突然这样问到，他心中依旧有所疑惑，只不过这次白发王可没有给他正面的回答。

那白发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银幕，《星际穿越已经接近尾声，一切谜题正在被抽丝剥茧式的解开，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被时间抹平释放，电影中的主角到了百年之后，他变成了不属于新时代的人。

“电影就快结束了……你会知道的。”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我猜想的出路。”

没有给王可深入提问的机会，白发王可接着说道。

“肯定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是我没有找到，我的枪也丢了，人还融入到了电影之中，所以现在我对那些出了问题的同位体没了威胁。我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直到我看见又一个自己……嗯，第一次看到又有人苏醒时，我没想过那就是我自己……总之，直到我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我明白一切还有转机。”

“虽然……我和自己产生了一次‘误会’……不过至少这次你愿意听我把话说完。“

“现在我告诉你的就是所谓的‘笨办法’，你要用那把不需要填装的枪杀了所有沉睡中的同位体，一个都不能放过。同时你还要小心提防等会儿出现的家伙……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过去和未来的自己同时逃进那电影里会不会导致什么意外，所以我希望你能成功，而不是变得和我一样……”

“NPC有一个就够了。”

最后的这句话，白发王可带着明显的苦笑和无奈，他终于展露出了某种人性，而不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等会出现的家伙？琉璃之梦里还有能够自由行动的存在？！？”王可追问到，现在不是互相哀叹的时候，他心头一紧，隐约间猜到了未来的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是当然的……电影总有‘散场’的时候……银幕上的动静很关键，那是我们琉璃之梦的某种转折……就像白天与黑夜的变幻……”

“你要明白，其实我们才是偷渡进来，偷偷摸摸在黑夜行动的老鼠……当散场的灯光亮起时，我希望你能展现出我们强大的承受能力……”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可感觉嘴角有些发苦，对方似乎要说出一个非常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们是后来者，亲爱的我自己，在我们之前已经有许多的同位体被污染侵蚀，你不会以为他们都在苟延残喘，或是失败死亡了吧……”

“我记得瑞克告诉过我们，这种模因污染，本质上其实是一种改造。”

“很快，你就可以看见改造成功的样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