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门口的铃铛忽然响起,有客人进来。沈佳怡吓得全身紧锁了一下,看见门口进来的小情侣,紧张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此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沈佳怡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拿过面前的柠檬水狂喝了几口,没几下就见底了,吸管内蹿入了空气,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口腔里冰冰冷冷的,味觉被酸的僵住。
嘴半张着,她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寒冷,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舔了舔唇,她朝着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咖啡。
坐在对面的男人靠在了背后的沙发上,缓缓地说出了一个让沈佳怡更为惊讶的信息。
“其实你并不是第一个受害的人。”
沈佳怡顿时挺直了脊背,“你,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文树问完,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服务员,等放下咖啡之后,他的视线重新盯上了沈佳怡飘忽不定的眼睛。
听文树的意思,当年那个跟踪她的男人,大家都认识,一定是身边的人。
沈佳怡不敢妄加揣测,缓缓摇摇头。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但那个男人的气息和身高从来没有消失在记忆中,他仅仅是被尘封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偶尔在里面挣扎的动静会闯入沈佳怡的梦境中,扰乱她的思绪。勾起最可怖的那段经历。
曾经,她也怀疑过院内的人,可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那样和善,所以……
“你知道那人是谁,对吗?”沈佳怡的声音弱了很多。
文树勾起一边的嘴脸,嘲讽的笑意再明确不过了。他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开口道“那晚不可能是你一个人自己要出去的吧?那么晚了,院长再三强调不准孩子们晚上出去玩,而且你不是一直很听院长的话吗?”
听着文树一言一句的引导,沈佳怡皱着眉头说,“是……院长的,助理……”
文树哼了一声,“除了他还会是谁。”
得到证实,沈佳怡耳畔边像是突然听见了原子弹炸落在平原上的声音,剧烈的轰动声,炸的她脑子“嗡嗡”响。
一时间,她看着周围的人和事物,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只能看看他们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
而对面的男人,冷眼相看。
“沈佳怡。”
文树轻轻敲了敲桌面,这才让女人回过神。
她启齿,“你那晚看见了整个过程,为什么在后来我向大家撒谎的时候你不拆穿我?而且看你的样子,你一早就知道是助理老师了,为什么不向院长告发他!”
“告发?”文树用看小丑一般的眼神打量了了一下面前情绪不稳的女人,深叹了一口气,“院长和助理的关系你不清楚吗?要怎么让院长相信助理老师就是那个想要变态跟踪狂?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要说出来,那那些受害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不能因为一时的柔弱而放纵罪恶的继续吧?”
沈佳怡不能理解,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及时告发助理老师。
“你以为我不想吗?你经历那件事的时候是十岁,对吧?可我妹妹才七岁!你能想象吗?那么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一夜之间被侵害,第二天就被院长送去了医院,没有任何的关爱和保护,她根本承受不了那样的事情。”
随着文树说的越来越多,沈佳怡胸口酸胀的感觉越发的浓重。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紧紧蜷起来,将裤子抓出深深的皱痕。
原来当年那个被同学们说犯了病送医院的女孩,是文树的妹妹。她记得,这个女孩在送出去的一周后,医院就传来了死亡的信息。
当时整个孤儿院沸腾起来,每个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谣传着疾病传染的话题,搞得人心惶惶。
可就算他经历了这些,也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告发助理老师吗?沈佳怡心里升起这么一个疑问。
虽然现在问出口,会显得她冷血无情,毫无同情心,可该说的还是得说,因为她并不是那些个玻璃心的少女。
她是沈佳怡。
“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离开自己,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沈佳怡委婉一问。
而文树却没有给她预料中的反应。
男人反而释怀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低头喝了一口水,再抬起头时,眼睛里适才还弥漫的激动和伤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只是阴暗的光,带着尖锐的刺。
“妹妹不在了,我才更能去尽一个哥哥该尽的责任,做事再也不会有顾虑有负担。”男人说完,嘴角上扬,身子微微千倾,靠近沈佳怡,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就像你家破人亡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全身一下子轻松了,做事可以大显身手了?没有束缚和顾虑,没有软肋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你疯了,我才没有。”沈佳怡抗拒地往后靠了靠。
沈家的破产和败落不管过了多少年都将是她心里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深爱那个家,深爱那些人,也深深爱着那份回忆,是谁都不可以亵渎的时光。
“你还是很难接受我当时没有告发助理老师对不对?”文树一眼看破了沈佳怡眼里的不悦。
“……”
他轻笑着搅动杯子里的冰块儿,倏地松开吸管,将杯子里还剩着的冰块直接灌进了嘴里,沈佳怡看着都觉得冷。
一阵寒气从脚底窜上来,汇遍全身每根血管。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文树突然向沈佳怡抛来一个问题,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谁?”
“助理老师。”他回答的风轻云淡。沈佳怡先是一愣,助理老师死了吗?她不知道。也是,离开孤儿院之后她就再也关注过那边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有生老病死,也是很正常。
“你以为他是人生百态,生老病死的吗?那也太便宜他了。”
又是一击,文树总是能轻易看破她内心所想,从前到现在,根本不用长时间的相处或者调查,他总是能做到。
这让沈佳怡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不然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不过这感觉太糟糕,就像脱光了被别人观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