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文树为什么对阳光孤儿院的事情这么了解？从他讨论的言行举止看来，绝不可能是因为什么扯淡的情怀。

沈佳怡思索许久，迟迟没有应答，文树也没有故意吊人胃口，他解开谜底，轻声说“他当初怎么对待那些可怜的孩子的，就是怎么死的。能被人轮流强暴而死，对他也是一种赏赐了吧。”

“你说什么？”沈佳怡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调。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来。文树挤出温柔的笑容，冲他们点点头，示意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等那些人又重新回到自己的话题中，沈佳怡才弱弱地道了一声歉。

她紧皱着眉头，对文树的话不敢多加想象。吞了吞唾沫，开口，“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

“因为这是他自找的，死有余辜。你不是一直责备我没有及时告发他吗？那是时间不到，你以为我跟你们这些幸运儿一样在幸福的家庭中成长吗？太可笑了。”

说着，文树咬紧了后槽牙，眼中本就冰冷的神情此刻多了阴狠。

沈佳怡就负责做一个倾听者，认真看着他，等着他再说下去。

可男人却及时刹住了车，把话题转移到助理老师死亡上。他轻咳了一声，淡漠不屑地叙述着“他被五六个男人折磨致死的场面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留存，那时的刺激感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你……”

疯子，变态，恐怖……等等一系列的词语涌上沈佳怡的咽喉，到了嘴边又被她强制性地咽了回去。幸好她没说出来。

但文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从他复杂的表情上就足矣看出，他一定是再次看透了她想要说的话。

可他并没有说破，只是翘着腿轻轻摇晃着，显示他的悠闲自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佳怡小心翼翼地问。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初伤害你的人已经被我解决掉，而这就意味着，只要我想解决的人，没有谁是不可以的。”

“这算是威胁？”

“当然，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我可以轻易让一个人消失在这世界，同样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文树说出这些话，让本就晕头转向的沈佳怡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捧住咖啡杯的杯壁，寻求一点点温暖。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沈佳怡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只觉着无尽的疲惫和体力不支。脑子里疯狂重复着文树不温不火，却阴冷狠戾的模样。

他叙说助理老师被害过程的时候一点动容都不曾有，人命从他的嘴中说出来毫无温度。

那种沧桑和落寞就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后来她不记得文树再说了什么，不是觉得毫无意义，只是她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特别是听见文树再次威胁她离开顾嘉麟的时候。

当时她烦躁恼怒的脾气差点就让她说出了她和顾嘉麟一纸婚约的事情，告诉文树他们只是一个约定而已。只是一年，到期之后两人就会分道扬镳，不再拖欠。

但，幸亏她没说，最后一丝理智悬崖勒马。

想及此，沈佳怡靠在办公椅上发呆，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解开有密码的那个册子。

相片上是她跟顾嘉麟的结婚证，如今拿出来一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他们不同世界的两个人竟然真的会一起存在于这个红本子上。

两人的照片看上去都很自然，好看是好看，却没有夫妻恋人间的甜蜜。

是啊，那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他们没有，就算再怎么亲昵也不会有那种爱情的感觉。

修长细白的手指轻轻一滑，下一张照片是合同。

他们两人签署的一纸婚约条款。时限一年。

一年，现在看来还有五六个月吧……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半，按理说一直追求自由不相信爱情的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现在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嘴角甚至没有一点上扬，反而下沉着。

下午上班的工作量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汹涌而来，四面八方地把沈佳怡席卷在文件和事件当中。

大部分工作都需要项目经理帮忙，一起商讨，所以她不得不跟文树那个男人碰面。

再见到他时，文树已经把那层皮囊披好，阳光帅气、温柔体贴、做事讲究。他以最善良的状态面对沈佳怡，在外人看来，完全想象不出这个男人就是随随便便解决别人生气的一个撒旦。

只有沈佳怡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那个蛇一样的气息才是他的真面目。

好在她也公私分明，这也是顾嘉麟最欣她的一点。

顾嘉麟……

女人手里拿着笔突然停了下来，思绪不受控制地联想到别的地方。顾嘉麟……

“沈总监？”文树曲起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扣了两声。

“嗯？”沈佳怡瞬间回神，反应地抬头对上文树的眼睛。

一瞬间，四目相对，而刚对上文树眯起的双眼，女人就闪躲着眼神避开了。

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那是一双想要看破所有真相和心思的眼睛。文树的能力她是见识过的，所以她尽量避免再跟他对视，也避免被他看穿。

“你跟我在一起，却还想着别的男人。沈总监，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文树竖起那只手肘，下巴搭在掌心内，四根指头灵活地敲击在脸颊上。

沈佳怡不耐地把手里的笔丢在了桌上，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

“文树，别再把那些把戏用在我身上，有没有跟你说过真的很讨人厌！”说完，沈佳怡朝办公室门走去，拉开门口气不太好地丢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门被“砰”地一声关上，文树坐在椅子上，佯装被这种气势吓到，抿着唇挑了下眉头，然后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在沈佳怡出去的途中，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出于礼貌，文树是没打算管的，可当他好奇地瞥眼看到屏幕上那刺眼的三个字时，一切都变了。

手指没有一刻犹豫，他拿过手机就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