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震简略地说明了先前的情况，马东山很满意自己有了一个新名字。唐尧也很满意自己有了一个新哥哥。

张蒹葭煞有介事地望了眼几人，撅着嘴哼了一声便自顾睡了去。剩下的三个小家伙也被马老头打发着睡了，就剩下两个老头对着坐在火堆旁边，马老头想了想，还是自己又去吧剩下的半壶酒拿过来，临了让张蒹葭起来炸了些花生米。

喝酒还是要花生米更加恰当，没有花生米的酒桌还算得上喝酒吗？

当然算不上。

一人一双筷子，满满一碟子的花生米。

没有多少话可以说，也就那么一箩筐。两人对碰一杯，狭小的房间里是不是传来一声欢笑。

这一夜，马老头最是开心。或许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没什么机会跟这个老头子对饮了。

人生总是有很多的遗憾，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往后的那几十年里少一些遗憾让自己去后悔。

唐山震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几十年前的事情，谁还记得请？那些年唯一的印象或许就是这片土地上一直没有断绝的枪炮声。

日子的苦，吃一次就够了。

太白先生都说人生得意需尽欢，马老头和唐山震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过人生得意。但是对于唐山震而言，有今几个儿女，那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

一直到深夜，圆月躲在了山后，着一片江河依旧有月光洒在江面上。

两人就这么醉倒在火堆旁边，张蒹葭拿过来两张小被子盖在两位向长辈身上。

仔细看了看，确定两个老家伙真的是睡熟之后，张蒹葭蹑手蹑脚推开了房门，随后又轻手轻脚地关上，小跑着往码头去。

细微的嘎吱声想起，唐山震和马老头相继睁开眼，嘿嘿一笑，两人缓缓起身，透过门缝确定张蒹葭已经走远，又是相识一笑，轻轻关上门踏月而去。

白鹭其实很早就已经等在了码头，第一次与姑娘家出来，迟到一定是不好的。

江边的风不大，却是有一些凉，白鹭后悔自己没有多穿一件衣服，靠着渔船的船舷瑟瑟发抖。

这个年代的人何少有人家可以拥有一块手表，白鹭也没有。

他不知道是几点了，只能大概估计着看。

风灌进身体里，白鹭只能够尽量地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

张蒹葭随后迎面而来的那一刹那，白鹭的小脑袋里一瞬间冒出了数不清的念头。他自然是喜欢张姑娘的，只是还不确定张姑娘是否喜欢自己。应该是喜欢的吧，白鹭在心里这样想。

渔船随着浪而起伏，周围数不清的渔船靠在岸边，浪花拍打着河岸的礁石，白鹭就随着于爨而起伏，他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空繁星，忽然笑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白鹭念叨着，合不拢嘴。

在白鹭年纪很小的时候，白老头就告诉他，那个是北极星，那个是牵牛星，在那个时候白鹭就晓得牛郎织女的故事，只是他一开始就不喜欢。

于是白鹭很是不解，他就问白老头，“既然牛郎喜欢织女，织女也很喜欢牛郎，为什么还不能在一起？”

那时候白老头还没那么老，那时候白鹭也还很天真。

就坐在穿上，随着波涛一起起伏，白老头的生意就好像有魔力一般，白老头叹了一口气，说：“有的姑娘啊，就是天上的仙女，他们不知人间疾苦，他们可以不懂事，但是你是个男子汉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心爱的女子跟着自己受苦，白鹭，你明白吗？”

白鹭不明白。

白老头说他不喜欢牛郎，因为他不够懂事。

白老头希望今后的白鹭能够懂事一些。

所以白老头传授了白家的抄纸技术给他。

至少足够他养活一个媳妇儿。

白鹭什么都不明白，好多的事都在老头子的脑子里，他吝啬的很，谁也不愿意说。

白鹭忽然自问，自己是否足够董事呢？

还没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白鹭就已经听到一阵脚步声，白鹭兴奋地从穿上跳起来，哪个姑娘还是先前的裙子，还是先前的样子。

姑娘一笑起来，白鹭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在原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哪个姑娘，似乎怎么都看不够呢。

张姑娘的嘴角有一颗小痣，很小很小，但是这不妨碍张姑娘的美。

只要是喜欢的女子，怎么看都是美的。

“你来啦，张姑娘。”白鹭嘿嘿一笑，抠着脑袋慢慢地从穿上下来。

“哼!我回去了啊。”

张蒹葭果然转身就要走，白鹭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几个步子挡在张蒹葭身前，张开手臂不让她走。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若是放在以前，就算是给他十个胆子，白鹭也断然不敢这般胆大妄为。

见着白鹭慌乱的神色，张蒹葭眉忍得住扑哧一声，很快又故作严肃瞪着白鹭，背着双周，俨然一副严师模样，是嘛，张姑娘本就是思南小学的老师。

“先前给你说的你都忘了噶？”张蒹葭下意识憋出一句云南方言来，白鹭先是一愣，没能听的明白。姑娘家也不知哪儿来的底气，愣是脸色不变以贵州方言再次说了句，“先前给你说得你都搞忘记了？”

对于张姑娘的切换自如白鹭也是佩服至极，有时候白鹭会觉得张姑娘说她们的家乡话是真的好听。

白鹭双臂僵直着放下来，讪讪一笑，“没有没有，这不是没习惯嘛。”

“那你说，你该叫我什么啊？”

“蒹葭！”

白鹭忽然间大声说了出来，张蒹葭顿时慌乱，直接将白鹭的嘴给捂上，谁晓得他等会会不会说出什么没羞没臊的话出来。

“以前没看出来，你胆子怎么那么大!”

张蒹葭故作生气的模样，白鹭就坐在路边，说：“我有些紧张，都是老头子教我的。”

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一丛茂盛的草丛背后，一个老头子暗骂一声小兔崽子。

张蒹葭嘟着嘴背对着白鹭不说话，少年家还是晓得要讨姑娘欢心的。磨磨蹭蹭地贴近了些，“蒹葭，你刚刚找我来，是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