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傻吗?他当然不傻!甚至还有点儿现代人的小聪明!
夜深人静之刻,当整个东城都陷入万籁俱寂的宁静中时,五十里外的荒野,周越却没空睡觉,正在森林边缘拼命砍树!
没错,他又在砍树!而且这次要砍更多的树!
砍树做什么?当然是为了积分!
今天的赌约既是他提出来的,他自然就没有输的理由。本来十日之内,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开垦出500亩农田,至少放在三国这个时代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但就是因为不可能,所以年轻贵人才会毫不犹豫就跳进了这个赌局的坑,还搞得跟自己赢定了一样。
这样想想,大管家真乃是穿梭时空必备之良品!
而为了完成这个赌约,让年轻贵人所在的东城鲁家彻底闭口,心甘情愿放弃这块争议之地,他准备在大管家中兑换一个大家伙,这个说出来他都感觉是在欺负古人的一个大杀器!
希望到时候那年轻贵人可千万不要被吓着!
既然是大家伙,兑换所需要的积分自然就很多,不,确切的说,是非常多!
这两日他虽然刻意积攒了些积分,可距离兑换还远远不够。粗略估计,如果他用砍树来作为目前唯一获取积分途径的话,那么眼前的半个森林恐怕就没了。
……
当你还在暖融融的被窝里埋头大睡时,勤奋的人都已经在砍树了!
第二日清晨,随着手中积分兑换来的斧头消失,周越一头瘫倒在草地里,累的实在够呛。
砍了一整晚的树,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砍树砍得手都酸了,腿都软了,腰也有些不堪重负了,但对他来说,却很爽!
爽到让人抽筋!
特别是看到大管家里猛涨出来的积分余额,他就更爽了,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很值!
只是可惜了这些被砍下来的树木,他现在也用不着这么多木材,白白荒置在这里可真是浪费!
“不如找个时间把这些树木都卖了?刚好现在缺钱,可以暂时缓解一下刚起步时的资金难题!”周越摸着下巴寻思,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创业大佬,看什么都像是商机。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不禁留了个心思。有了钱,很多东西他就不用再花费积分去兑换了,完全可以去附近的集市上买。
相对于地盘建设,赚钱当然也很重要!
当下动力愈发十足,周越稍微休息了会儿,便又爬起身兑换了把斧头继续不知疲倦的砍树!
一直砍到临近正午,听到身后有车轮声传来,周越方才停下手中的斧头,转身瞧去,却见是昨日那辆牛车,驾车的依然还是那两位奴仆,只不过牛车里坐着的人却换成了一十来岁的孩童。
“这鲁家之人可真有意思,大的不行上小的,这是要跟我搞车轮战?”他莞尔。
那边牛车很快就停下,孩童从牛车中跳下车,对那两奴仆交代了什么,便只身一人往他这里走来了。
他假装没看见,继续挥着汗水砍树。
“砍树的这位大伯,请问周越在吗?”鲁肃站在树林边上,脆声客气问道。
周越余光瞟去,见这孩童年龄虽小,可却惊人的气势逼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觉得眼前这孩童甚至要比昨日那年轻贵人还要难以应对。
他便也不在乎大伯这个奇怪的称呼了,开口道:“我就是,小朋友,你找我有事?”
“原来你就是周越!”鲁肃稍感惊讶,拿一双明亮的慧眼打量他,却忽然横眉不满道:“什么小朋友?我有名有姓,我叫鲁肃,乃东城鲁家二公子,请你说话放尊重一些!”
模样儿是相当地凌厉锋芒!
周越本就又困又累,被这么一呛很是不爽,心想还敢说我不尊重你,那你个小屁孩有尊重过大伯…叔叔我吗?
正想说小小年纪就这么嚣张,你家大人没跟你说过单独出门会挨揍的吗,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你就是鲁肃!?”
靠,不是吧?眼前这孩童才是鲁肃!?
他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我的天,鲁肃这会儿竟然还只是个孩子!
他这幅惊讶之举,倒是把鲁肃搞懵了,疑惑道:“你认识我?”
“咳咳……当然不认识!”周越收敛神色,但还是忍不住内心有点小激动,穿梭时空至今,终于让他逮着一耳熟能详的三国人物了!还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见鲁肃直直盯着他,更加起疑,他灵机一动道:“切莫误会,刚才我只是见你小小年纪却气度不凡,便掐指为你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你将来必成大器,更是有王佐济世之才,故惊叹尔!”
“真的?你没骗我?”鲁肃闻言,凌厉气势瞬间散去,稚嫩脸蛋更是浮现欢喜,敌意已消了大半。
没办法,谁让这人说话好听呢?
周越正色道:“修仙之人从不打逛语!”
“这么说,你真会仙法?”鲁肃不禁来了兴趣,又往树林里走了几步,索性找了个干净树桩坐下来,充满好奇问。
他边砍树边答道:“略懂一些。”
“我不信!”鲁肃叫嚷道。
“不信拉倒。”他撇了撇嘴,继续砍树。
鲁肃眼珠子转了转,道:“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
可惜周越并没有理会,他已经瞧出这小子大老远跑过来为何了,大概就是出于小孩子的好奇心,想知道他是如何以一己之力来开垦这500亩荒地的。
……
所以当鲁肃眼睁睁看着周越从上午砍树一直砍到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拿起斧头作势又要去砍树后,鲁肃终于忍耐不住心中困惑,索然无味起身,有些失望道:“你这人脑子有疾乎?你与兄长所签之赌约,分明是去开垦脚下这500亩荒地,可你却一直在这里砍树作甚?”
小孩子说话就是直白!
脑子有疾,放在现代,大概就是脑子有病,脑子不好使的意思。
周越却也不气,呵呵笑道:“你这么聪明,不妨猜猜看?”
听他这口气,鲁肃这才知晓他是有意如此,所谓的故弄玄虚罢了。不禁又勾起了兴趣,略微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是了!你是想将这些砍下的树拿去卖了,再用所得之钱雇佣附近农户前来帮你开垦!”
这倒是个可行之法,怪不得要砍如此多的树!须知到时候要雇佣的农户必不在少数,当是一笔不菲之资。
看来这无赖倒是有点脑子,鲁肃有些对周越刮目相看了。
而对于周越来说,鲁肃这番话,可谓是醍醐灌顶,让他茅塞顿开,心念一动,他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赞道:“厉害啊!二公子果然聪明绝顶…绝智!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想要把这些树拿去卖钱,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鲁肃惊讶道:“难道还有什么更为简单之法?”
周越道:“你误会了,我砍这些树其实并没有别的心思,与开垦荒地丝毫无关,仅仅就只是为了赚点小钱而已!”
“啊?”鲁肃大跌眼镜。
他尴尬搓了搓手道:“这不最近囊中羞涩嘛,三餐都几乎不济,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鲁肃听他说的这般可怜,差点儿就相信了,皱眉道:“可赌约怎么办?”
眼瞅着这都半天过去了,这家伙竟还在见钱眼开,还在不亦乐乎的砍树?
周越淡然摆手道:“不急不急,赌约之事自会有其他解决之法!”
说的就跟真的一样!
鲁肃瞧他这副无所谓态度,微微思索,忽然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周越压根就从未想过赢下赌局,而之所以设下这个赌局,不过是为了拖延十日,好让他将这里的树全都给砍去卖了!
好一个心机狡黠之人!
想通了此节,鲁肃稚嫩小脸不由露出鄙夷神色,但也并未打算呵止周越,反正他们鲁家要的就只是这块地,至于这些树就当是便宜了眼前这个无赖。
既看透了个中隐秘,鲁肃不禁索然无趣,对周越兴趣全无,一声不吭转身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周越诧异问。
鲁肃失望道:“你没有给我惊喜,我不走还留在这里作甚?”
惊喜?
惊喜当然有啊!
不过再等等行吗?他这积分还没攒够啊!
当下周越真怕鲁肃走了,那他这些木材卖给谁去?急忙追上去,以一副请教口吻道:“二公子,我知道你头脑好使,可否帮我谋划谋划,怎么才能将这些木材尽快卖出去?”
言罢又加了句道:“急用钱!”
鲁肃无语之甚,心思这人好生不要脸,砍我鲁家土地上的树木,我已不跟他计较,竟然还想让我帮他出谋划策,把这些树木给卖出去?
怎么可能!
“河北冀州如今正值水灾肆虐,你若有手段,可将这些树木销往冀州,如此,如我所料不差,很快就会罄售一空!”鲁肃脱口而出道。
这不能怪他,绝对不能怪他!实在是他被憋的太久了!
以他的才能,在鲁家却完全无用武之地!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可以一展才华,他当然不可能错过!
更何况,只是略微指点一下而已,于情于理都并不过分。
鲁肃不愧是行商大亨,这随便一指点,就立刻让周越找到了方向,他眼睛微亮,听的不住点头,却又有些无奈道:“你这销售策略好是极好,可我没有手段,又哪里能将之卖到冀州去?”
说着他将目光不怀好意盯向鲁肃,直将眼前孩童盯的心里发毛,笑呵呵道:“不若你帮帮我?你们鲁家在这东城手段通天,自然资源人脉极广,想办成此事应当不难!”
“……”
鲁肃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事成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要不这般,我从中拿出三分收益作为你的酬劳,如何?”周越还在诱惑。
鲁肃顿时不屑哼道:“可笑,你以为本公子会看得上区区这点钱财?”
实则内心却是心痒不已,当然心痒的不是那点钱,而是能够运作这次交易。
眼下不管周越是如何诱惑相求,鲁肃去心已诀,只管往牛车那里走。等上了牛车,他眼看鲁肃要走,心中不禁大感可惜,一笔钞票难道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了?
忽然,他头脑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或许可以一试,急忙冲鲁肃道:“那如果是十倍呢?”
牛车停了下来,鲁肃诧异道:“十倍?什么十倍?”
他道:“你若看不上这点钱财,无妨,我有一法可将这些树木以十倍高价卖出,如此巨资,二公子可有兴趣?”
看得出鲁肃铮亮的小眼中立刻火热起来,周越心中巨石落定,灿烂笑道:“还请至屋内详谈!”
……
茅草木屋里,周越与年仅十二岁的鲁肃面对面而坐。
老实说,鲁肃根本就不信周越这十倍之说,虽说天下之商无之不奸,但牟利那也总得有个限度,又怎么可能牟取十倍暴利?
就算以他之极限,即便是使些手段,也最多只能获取五倍!
所以周越真的可以做到?
若能做到,那他此躺前来,倒也是获得了个足够的惊喜了!
周越心知鲁肃早已等不及,随言简意赅道:“我这方法,其实也就是将你的给稍微改进了一下!”
鲁肃听的很认真。
周越继续道:“我们的销售策略不变,依然还是销往河北冀州。只不过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就言冀州刺史因赈灾急需大量木材,期间凡贡献木材巨大者皆可受到冀州刺史亲自接见,当面感谢并授予褒奖!”
“你意思是……”鲁肃仿佛明白了什么,目瞪口呆!
周越道:“你想想看,能与冀州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搭上关联,这可是许多豪族大家梦寐以求的事,听到风声,自然便会迫不及待去四处收集木材!”
“这时候,我们再有意无意释放出我们刚好就有大量木材这个讯息,因时间紧迫,那些豪族大家生怕被其他家族抢先,当然就只能选择从我们这里购买。如此,我们就可以坐地起价,彼时别说十倍,就是二十倍,三十倍,只要对方家业够大,也会毫不犹豫的爽快买下!”
周越一口气说完,木屋里安静极了,除了鲁肃惊骇的吸气声。
他承认,这种焉坏至极的销售手法他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哪里还是在他那个方法的基础上稍微改进了一下?
“可单单只是风声,又如何让那些老奸巨猾的豪族大家相信,冀州刺史确实发布了这样一份告示?”片刻后,鲁肃小脑袋瓜转的倒是飞快,出声询问道。
“这可由不得他们不相信!”周越脸色渐转轻松,洒然一笑。
“你有法子?”鲁肃问。
看他的眼睛里已经多了丝敬重。
周越道:“只要咱们有冀州刺史的赈灾文书在手,又何愁那些豪族大家不信?”
说着,他就将手伸入衣袖,开始在大管家里伪造冀州刺史的赈灾文书。
鲁肃张了张嘴,刚想说你别说笑了,冀州刺史的赈灾文书,我们又怎么可能会有?
可还未来及出口,就见周越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帛书来,匆匆打开视之,顿时惊喜不已!
太神奇了!
竟真的是冀州刺史府下发的赈灾文书!就连文书最后的印章处,赫然也便是冀州州府印!
“这事包给我了!等我好消息!”有了这冀州刺史的赈灾文书,鲁肃再不考虑,当即拍着小胸脯保证道。
没有办法,这次交易本身的乐趣以及成就感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其中风险的预估,虽然他也知道伪造刺史文书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但谁让他就是喜欢铤而走险呢!
他能预感到,这个天下就要乱了!
试问胆子若不大,又何以在乱世中苟存!
见鲁肃答应下来,周越仿佛看见了一笔巨款正向他飞来,飞进他的口袋里,为他今后的地盘建设添砖添瓦。
他开口道:“此事不可着急,我们在放出风声前,须先把木材准备好,如此才能占尽先机!”
言罢他目视木屋外森林方向,意思已经很明显。
鲁肃微微一愣,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当即明白过来,笑道:“此事好办!我这就去找些人手来,把这些树都给砍了!”
周越欣慰道:“切记不可让你兄长知道!”
“这是自然!”
两人一拍即和!
……
是夜,鲁宅。
“如何?这一日已经过去,那妖士开垦出了多少土地?”书房里,鲁正坐在书桌前,端起桌上的药碗喝了一口,慢悠悠出声询问。
房中前来禀告的家奴恭敬回道:“回家主,经小人探查,那妖士分亩也未开垦出!”
不是吧,一亩都未开垦出?
这倒出乎鲁正意料之外,瞧昨日周越那大言不惭之口气,就算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会一亩也开垦不出啊?
鲁正将药碗放下,道:“继续说。”
“是!”
家奴道:“那妖士之所以分亩也未垦出,是因为根本就没在开垦!”
“没有在开垦?那他这一日都在做甚?”鲁正惊讶。
家奴道:“整整一天,他都在砍树!后来又雇佣了几人,还是在砍树!”
“砍树?”鲁正感到很是奇怪。
把手放在药碗边缘抚摸了会儿,他突然爽快笑出了声,笑道:“看来此人已经知难而退!快传令下去,让那些佃农做好准备,只待十日后便随我前往,将那争议之地收入我鲁家之下!”
“诺!”
待书房里只剩下鲁正一人,他忍不住再度放声畅笑,可笑着笑着却又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擦拭嘴角的手巾里,多了一滩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