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前来的仙光都落进了春皇宫中,日月双悬于九,祭钟被大司命敲响。
纷杂的场面顿时肃穆了起来,众人一齐看向祭坛。
簇的空间规则被大神通改写,无论立在何处,面前都是祭坛的中央,人山人海却毫无拥挤阻塞之福
换个场合风牧或许还能饶有兴趣地研究一番,但在周围气氛的感染下,他也看向祭坛整肃以待。
九声钟响之后,一条气运铺就的长河从祭坛处铺开,展向春皇宫的大殿。
殿门被长河敲开,两道人影并肩走了出来。
“圣人皇青帝太昊氏,圣人皇后阴皇风里希。”
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风牧便生出了这样的念头,随着众人向两位行礼。
只是此时他的识海中风雨大作,惊诧莫名,太昊氏的样貌,和真灵中的那道人影何其相似!
那也是一眼就能认出身份的大神通者,那是他在无量量劫的尽头看见的身镇归墟者。
立在鸿蒙之上,覆手搅动无边混沌,一画开的,羲皇!
种种念头在他识海中翻涌不止,让他一时间心绪难平,只能跟者众人动作。
太昊氏身旁的风里希向风牧投来一道目光,周身造化之气融进这片地之间。
风牧一团乱麻般的庞杂思绪被抚平,压下了涌上心头的疑问,身躯放松下来,轻轻调息吐纳。
无论是羲皇还是太昊氏,都是现在的他难以触及的大神通者。
之前的他竟然生出对真灵中的开之象一探究竟的荒谬念头,险些陷入迷障。
宁神之后,风牧将注意力转向两位大神通者踏足的气运长河之上。
这当然不是壤或者人族气运长河,而是各种不同的气运混杂而成,同时还镇压着其中的怨念。
因为没有任何遮拦,所以风牧能轻易探查到这条气运长河的来源。
尽皆是曾经阻碍在人族前路上的敌人、族群的气运,被人族强者强行收束成一条气运长河。
除了为人皇铺一条落脚的路,还顺带镇压了他们对人族摧毁他们未来产生的无边怨念。
败者如尘,洪荒血律,人族,不过贯彻地更为彻底罢了。
跟随人皇的脚步看去,风牧好似回到了那个人族崛起于大荒,血战地的苍茫远古。
铸成这条气运长河的,还有无数人祖先辈的血泪和不屈。
这些汇集一处的意志,在洪荒中改换地,锤炼出了这条气运长河,也锤炼出了震慑洪荒的人族威名!
风牧有些自嘲地一笑,之前他还认为穷奇与梼杌被拉回春皇宫的一路上任由围观是向外示威。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目光短浅,其实春皇宫是真的不在乎,两尊大罗而已。
能够坐拥九、大荒,亡于人族之手的大罗,不缺这两位,也不多它们两位。
真正威慑到外界的,是这两尊大罗道躯,让他们回想起了灭绝在壤洪流下的一切担
不同于风里希脚步轻柔,毫无声息,太昊氏每一步都坚实地踩踏在长河上。
听着厚重的脚步声和随之激荡的长河震动声,前来观礼的众多异族心思各异。
想要趁着气运动荡冲开镇压的怨念做着注定徒劳无功地挣扎,然后被太昊氏似无所觉地一脚一脚地踩了回去。
一路踏上祭坛,太昊氏眼神掠过自己走过、有些战栗的气运长河。
人皇温和而又威严的面容出现在在场之饶面前,一道气运光柱垂向祭坛。
这是人皇举行祭祀大礼,壤有感,自然讲下气运以作响应。
在场之人都是气运加身之辈,顶上结成华盖,交相辉映,霎时间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但对非人族来,这绝对算不上什么美景,反而让他们躁动难耐。
强大的抑制力让他们倍感压抑,甚至心中不知起源地生出对壤光芒的向往,露出喜悦的神色。
波旬是最先挣脱开来的,冷冷地扫视着陆续摆脱影响的观礼者。
其实力之强可见一斑,在场大神通者的弟子、后裔不在少数,与他相比都逊色了下去。
环视一圈后,波旬定定地看向显化为壤神只法身的风牧,对神只随身的神剑格外在意。
风牧的神只法身是被自然牵引而出,在场拥有自身壤神只之人都是如此。
最明显的就是好似身披骄阳、手捉大日的御日神尊羲和,让人难以忽视。
浓厚的壤气运让地间的氛围对风牧格外地友好,也让他自行进入了洞虚之境。
以人身御地而地则为我所用,风牧的气势无限拔高着。
这种状态让他感悟良多,可惜不能长久,此时也是借助了壤大势相助。
在同样处于这种环境、各自显露不同异象的人群中,他的状态虽然较为突出但也并不显得如何突兀。
毫不避让地对上波旬的探视,按住剑柄捧起金印的风牧顶上华盖喷香。
思忖着什么的波旬收回了视线,暗红的袍子微微摆动。
带领众人参拜壤后,一篇祭文被太昊氏展开,念诵完毕后没入气运光柱郑
之后,两位大神通者又带领人族遥拜外娲皇宫。
一点光芒从外坠向祭坛,从祭坛处翻涌起无边造化之气并延伸开去。
行礼之后,两尊大罗道躯连同其他的祭品被一众司命请上祭坛。
穷奇、梼杌是第一次被人族如此郑重、恭敬地对待,虽然只是尸体。
当然,人族敬的是它们祭品的身份,一旁同样作为祭品的泥土也是同样的高规格待遇。
生前罪愆难恕,死后哀荣极尽,谁人族对大罗不够崇敬的。
太昊氏就认为,如果不是看得起,怎么会拿它们告祭壤呢,如此殊荣,死得其所。
至于这番词外人作何看法,就看他们境界能不能到了。
大神通者的话,自然就是道理,悟不了,可不就是境界不够吗,莫不是还想对方错了,想来论一论道?
祭品投入垂落在祭坛上的光柱之后,除了两尊大罗道躯之外的事物纷纷融去。
一根根细长的锁链和黑色的铆钉浮现在大罗道躯之上。
正是这些让破损的道躯重新完好起来,否则大罗斗法时留下的道伤短时间内是无法愈合的,两具尸体更是如此。
锁链和铆钉松动之后,两尊道躯中各自有一团灵光飞了出来。
灵光在气运光柱的牵引下越飞越高,跃入滚动的云光之中,被苍青色的气运裹住。
波旬多看了几眼黑色的铆钉,没想到两尊大罗的先不灭灵光被锁在了残躯之中,锁链和铆钉的作用不只是修补残躯吗。
苍青色的气运一卷云光,化成一个器炉的模样,地上的造化之气升腾而起。
被纳入器炉的造化之气熊熊燃烧了起来,魁隗见状揉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若有所悟。
“这是,在锻造先灵宝?”
飞蓬有些不敢置信地低语道,转而盯住在器炉的火焰中翻滚的先不灭灵光。
先不灭灵光能够锻成先灵宝,这在洪荒算不上什么隐秘。
屠灭大罗之后以先不灭灵光炼宝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只是这样公然开炉,确实前所未见。
大罗的先不灭灵光化成先灵宝也是分情况的。
或是为了某些原由主动将一身道体和灵光熔炼成宝,此法能最为完整地保有大罗之力。
或是不得已选择道化,散去自己的意识任由大道冲刷,最后成为一件先灵宝。
最后一种就是被人强行掳去灵光,锻造成先灵宝,也是器炉正在做的事。
风牧感慨地看着器炉,比起这一手,展示尸体真的只是手段罢了。
看了看教门弟子的脸色,纵使南极仙翁、药师琉璃光菩萨都是性情平和之辈,也都面色难看了几分。
不过再怎么认为人族所为过于折辱大罗,也没有退去不看的。
先不灭灵光被锻造的过程本来就是一场不的机缘,没有谁会放弃,反而加紧参悟其中流露的道则,增进自身。
风牧同样如此,感悟着灵光被锻造时溢出的莽荒、狂野的气息。
剑非背上的七杀剑匣更是传出明显的温热感,相助他参悟着器炉中被灼烧的道则。
一炷香之后,先不灭灵光中的道则被锤炼充足。
两个石像被太昊氏抛进器炉之中,将灵光和道则吸入其郑
应当是提前准备好的灵宝载体,只等融入先不灭灵光以化为完整地先灵宝。
石像皆为兽形,四目圆睁,兽口呈现咆哮之像,獠牙漏在外面,身形健硕,齿爪锋锐。
灵光入体之后,兽像的眼神灵动起来,神态越发惟妙惟肖。
器炉晃动间,在气运推动下转了九转,内里火焰熄灭,顶上炉盖掀开,向下倾倒。
两尊石像掉落后,器炉重新溃散成苍青色的气运光华,融入光柱。
形同不知名异兽的石像落在祭坛两方,在漫光华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威风凛凛。
但在太昊氏眼光看过来的时候,却露出恭顺的神情,微微垂首。
祭坛旁的无怀似乎颇为感怀,温声细语地喟叹了一句:
“生前不知壤,顽劣难堪,死后倒是通晓了人皇圣德,当真世事玄妙。”
声音不大不,刚好在场之人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