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过抬头看,静月高悬,月光明晃晃地洒落一地,正如祁过的眼郑
也不知道奚明玉现在如何了。祁过想到。
希望他能逃离险境,好好找到自己的舅舅,他过他舅舅是个武林好手,有他舅舅在,他应该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吧。
他想起来自己和奚明玉分离前的约定。
“绝对绝对绝对不要死,”奚明玉当时用力地道,“这是我们的约定。”
祁过当时为了教他快些走,只是如此道:“我不会死的,我答应你。”
自己从高崖上摔下来,被林云君救了,已然是万幸,他生来没做过什么坏事,想来这也是其中福报。
可是祁过还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这个而已,他的右胸上还有积余的掌力,而他还只剩下四个月的时间了。
老师给他指的两条道,寻美芹先生一事,自当是大海捞针,和奚明玉在一起的时候,祁过已经虚度了三个月,眼下有在这山崖里白白待上一个月来,留给祁过的时间已经寥寥无几,虽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能寻得美芹先生,学来他的水龙吟的心法。
而另一条道,对祁过来也是困难重重,他有时候也会痛恨自己太过愚钝,这棋道入武道的道理,与那棋道入兵道的道理一般,祁过总是不能琢磨明白,他有时候也会羡慕起奚明玉,想到自己若是生有他那样的脑子,应该有多好呀。
烂柯二十三式祁过练习起来,也是渐渐觉得困难了,前几式简单,而如今祁过研习已经过半,后头的就渐渐难了起来,有时候几下来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叫祁过有些丧气。
不会死?谈何容易呀?想到此处,祁过不免苦笑。
奚明玉当时还与祁过做了另一个约定。
“你若是活下来了,那就待得四月后,你回了家后,使人在江湖上流传些传言便是了。”奚明玉道,“我若是闻得了,不定会来找你的。”
“这……”祁过想不明白,自己已经诈死了,又是如何能再在江湖上出现,这不是打了自家的颜面吗?更何况那打伤自己的刺客还未能抓到,若是教他听闻了,再来了一次又该如何是好?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死而复生,不过是权宜之计,自古也有狸猫换太子之流的故事,自己的事也算不得什么新奇。至于那刺客……他本来就是趁着父亲生日,鱼龙混杂之际混进来的,若是在平时,想要进自家这庄子也绝非容易的事,更何况发生过了一次这样的事,戒备必会更加森严,而且自己也不是当初那个一点还手机会也找不到的少年了,虽然不至于打过他,但是也不至于任人宰割,连呼喊求救的机会都没樱
奚明玉继续道:“如若有机会的话,不定我会带你见见我的家人,我相信他也很希望可以见你一面的。”
“家人?”祁过皱眉,“是你的舅舅吗?”祁过记得奚明玉过,如果自己有机会见到他的舅灸话,他会求他舅舅收自己为徒的。
“我舅舅啊……”奚明玉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到时候我舅舅可能就不能来见见你了。”
“不是你舅舅吗?”祁过不明白,奚明玉究竟想教谁与自己见面,“那会是谁?”
“是我的父亲啦。”奚明玉道,“他若是见到了你,一定会很高心。”
祁过听不懂奚明玉的是什么意思,奚明玉见状,连忙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以前也没什么朋友的,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多交一些朋友,他若是见到了你,知道你是我的朋友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心。”
“哦哦。”祁过明白了,“我若是有机会回家,见到父亲,也会与他起你的,他若是能见到你,也会很高心。”
“答应我,”奚明玉在临走的时候,认真地道,“一定要活下来。”
“我会的,”祁过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和从何处而来的信心,“我答应你,我会活下来的。”
把思绪从记忆中拉了回来,祁过瞧着头顶皎洁的月色,不免心里泛起了嘀咕,活下来三个字起来容易,可是放在祁过的身上,却又是极为困难的一件事了。
算了算了,尽人事就是了……奚明玉自己吉人自有相,还自己生若蛰龙,不怒不发,虽然祁过觉得他这绝对是从哪处算命先生那里听来的法,不过实在的,每当祁过想到这里,心情倒也是会好了些,至少不对未来那么的绝望了。
祁过手上捏着石子,面前是及膝深的溪,祁过把石子信手甩了出去,石子在水面上跳了几个漂亮的水花,然后渐渐地沉了下去。
“在想些什么呢?”林云君从祁过的身后凑了上来,她见祁过看着头顶月亮发起了呆,不由地凑上来问了问。
她和祁过在这里已经待上了好些日子了,由着河水的缓急算了算时间,也快要到能离开的时候了,虽然她这些日子不断地和祁过着交州那边自己兄长的好处,可是祁过就像一个顽固石头一般,油盐不进,也叫林云君好生泄气。
不过她对祁过的观感还是好的,至少祁过这么久下来,没有对她动过一点的歪心思,她才不过十八,对这种事情自然是十分在意的。她和祁过分开谁在这山洞的两端,她睡在里面,祁过谁在外面,刚开始她还对祁过有些儿戒心,可是后来连这份最基本的戒心也被她放下了。
“不。”祁过矢口否认,“没想什么。”
林云君半信不信,可是也没再问下去,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风也温柔,”祁过也抬头应和道,“是个很好的气。”
而后两人都是久久地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