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从云梯上一跃而起,作为先登的士卒,封似乎看到了封侯拜将的美好未来,然而,封的美梦还没做完,几杆长槊便把封给捅下栅栏,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封都还没回味这种感觉,便带着不甘的眼神坠下栅栏,当即气绝。
此时的战场上跟封有着一模一样的心情的士兵不在少数,而徐世谱也指挥江上的的水军往栅栏上不断射箭,以兹压制。而直至午时,蛮水口的栅栏依然不倒。眼见得作为突出部的蛮水口栅栏依然攻破不了,陆法和身边的副将也不禁开始着急起来,但陆法和却一切如故,摇着白羽扇,眯着眼享受着日光浴。看着这位佛道双修的司徒公如此淡定,副将再着急再跺脚也是作无用功。只见他轻轻走到陆法和身边,强逼出笑脸,问计道:“如今战事胶着,司徒公素来有通天鬼神之法,如今已是晌午,我军依然无法破此栅栏,司徒公安坐于此,不知有何计量?”
陆法和瞄了一下,也不多加理睬,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莫慌!今日即可破此栅栏!”
“这。。。”副将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喏!”
而在鄀县城,王操同样也站在高台上观察战况。望着蛮水口处,江陵梁军一波波先登,虽然很习以为常,但还是问道:“对面攻城者是何人?”
“好像是郢州刺史陆法和。”
“是他。”王操听完,心中有些惊愕,虽然对于用兵大家而言,陆法和之前有些战绩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玩意。但人的名,树的影,总归还是需要提防。“还需提防方是。”
相比较于王操的小心,陆法和则是满脸的轻松。此时已至日中,陆法和缓缓站起身,又命弟子搬来一张供桌,摆上香炉,净手焚香,默念了几句咒语后,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无量天尊!”
陆法和转过身来,看着一脸不解的副将说道:“檀越,贫道已请祝融助战,檀越可令兵士们稍稍退后,以免祝融施火误伤!”
“祝融?”副将望了望周遭,问道:“祝融身在何处?”
陆法和轻摇羽扇说道:“无量兵马!祝融即在前方!”
副将瞪着眼使劲望过去,终究没有一丝神的影子。“也许,是自己肉体凡胎,不似他得道高人可以通天唤神吧。”既然眼前的神仙已经这么说了,副将即令人鸣金收兵。
此时双方士兵皆以疲倦,闻此消息如蒙大赦。守兵也不放箭,目送离开,而水中的徐世谱一部见士兵退去,也是停止放箭,静观形势。
远方大本营寨门高台处,谢贞看着远处的人潮逐渐褪去,摸了摸下巴。
“怎么都退兵了,莫非是准备下半场?”
在江陵梁兵进攻下,在木栅栏下方平地,一片狼藉。只是在几处角落里,有几处金光闪闪的东西似乎在照着木栅栏和木栅栏上的士兵。
未时初刻,冬日的阳光似乎有些暴晒,士兵们见阳光有些凶猛,战况又是有些舒缓,三三两两蹲在木栅栏后方躲避太阳。
此时,有士兵开始闻道一股烧焦味,但不以为意,毕竟木栅栏下方的一些火堆还在冒烟,不以为意。不久开始有士兵惊呼:“起火了!起火了!”
果然,几个楼橹和木栅栏开始着火,且火势有愈燃愈烈之势。许孝敬赶忙叫人灭火,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木栅栏又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而不远处,看着木栅栏莫名燃起了火。
“陆司徒所言非虚,祝融果然来了!”副将开心喊道。看着旁边这个神仙,副将是愈发崇敬起来,副将急命兵士准备再次进攻。陆法和止住了他。说道:“祝融之火,凡人不可随意接近,不然容易误伤己身,贫道有弟子千人,熟习防火之法,可解此厄,檀越可稍稍观之。”
对于老神仙的话,此时的副将已经是百分百相信,自思毕竟凡胎肉体怎可挡天神之威。这活还是让老神仙去干吧。
陆法和一声令下,数千弟子奋勇直上。此时的木栅栏火势已经愈发难以控制,许孝敬命令麾下士兵,迅速下去,过河回城。然而此时木栅栏上已是无比混乱,又闻撤回命令,局势愈加难以控制,开始出现踩踏跳楼现象。
“轰隆!”一声巨响,几根燃烧的柱子又砸死了一些正在逃跑的士兵。
而陆法和的弟子们嘴里喊着“无量祝融!”念念有词,突破了木栅栏,逢人边砍,逢柱必劈,如同阴间的修罗一般面目可憎。不一时,围绕着蛮水口的木栅栏成了一片火海。一群身着道袍的奇异士兵在其间不断劈砍,火海中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哀嚎声。如同修罗场一般。
王操在城楼上看的心惊胆战,无名烈火突然淹没了木栅栏,自己辛辛苦苦布置的防线灰飞烟灭。王操的鼻子抽涕了下,随即命人接应许孝敬等败兵。
这边厢,陆法和朝副将点了点头,“檀越可以出击了!”
“喏!”早已按耐不住的副将也不留守中军,拿起手中长槊,带着兵士杀到江边,见荻船布满沔水,如履平地,指挥士兵杀过江去。
众人掩杀过去,只见江对岸排着一排弓箭手。士兵们见势不妙,开始后退,但此时已经晚了,弓箭手点燃火箭,射向荻船,荻船本来就有不少可燃物,江面也是成为一片火海。江陵梁兵逃得快的,爬到岸边,但那些落在后面的梁兵则是“享受”了一次“烧烤大会。”
炙热的修罗场,痛苦的哀嚎传来令人胆寒。两岸士兵亲眼目睹了一场“火的活葬礼!”
陆法和双手合十,朝向西方。祈祷道:“无量天尊,罪孽罪孽!”。这场大火震慑了双方,也没人去灭火。火势汹涌,熏得原本晴朗的天空也是悄然布满阴云。过了半个多时辰,天空开始下起帘帘细雨,那些小雨滴仿佛是那些被烧死的士兵流下的眼泪控诉,落在所有人的面上,令人心寒。
谢贞抹了抹脸上的雨滴。望着天空道:“这世间莫非真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