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真正的封居胥，他会怎么做？”王金胜忽然来了兴趣。

“想知道？”文翊颇为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若是真正的大帅，一定会等你将玉京攻破，彻底占领以后，才会把你召回来。一来可以确定你是真的和王成曦有深仇大恨，斩草除根毫无犹豫，那这样一来你的身份自然也就没了问题，否则永远要打上一个问号。”

王金胜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二来，走完了这最后一步，他便相当于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了后顾之忧，同时也实现了毕生夙愿，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你和他之间的事，而不像之前那种多方对峙的局面，对他来说反而更好处理，何乐不为呢？干嘛非要趁着临门一脚的时候把你除掉。”文翊轻摇折扇，继续分析道。

“可是等到了那时候，我接管了王成曦的势力，羽翼更加丰满，他凭什么有把握能继续稳操胜券呢？他麾下又有谁能正面和我对敌？所以我感觉，还是趁这现在这种时机除掉我才更符合他的利益。”王金胜眉头微皱，便提出了相反意见。

“所以才说你和无影都是将，当不了帅。”文翊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有时候想要除掉对手，不一定非要用武力。等真到了你在北地称王的时候，他完全顺势而为，直接承认你是正统，南北自此统一，全天下都得称赞他封居胥的高风亮节，说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真豪杰，为了不忍战火继续霍乱苍生才投靠了你。而到了那时候，你反而才是骑虎难下的那一个，如果你真的称帝，那就躲不过一个谋朝篡位的逆贼名号。况且你的势力只是初具规模，决计无法驾驭天下的局势，这个时候如果他提出北上辅政，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让你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因为你手下所有的将士，根基都在南方，在已经达成和解的情况下，没有谁肯再为你拼命，而他们的父母兄弟，早已世代辅佐于封居胥，所以就相当于，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就取得全部的主动权，还让你挑不出毛病。而你呢，就只是多了一个虚名而已，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大权仍然会牢牢地把握在他的手里。而因为是他主动为了黎明百姓才选择归顺，你还并不能对他下手，这样只会体现出你是一个没有胸襟的暴君。你武功再高也已经没有关系了，因为你是皇上，不可能再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高高在上的位置，反而束缚了你自己。你说，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不是更加可取？骂名你来背，他却独享权利和美誉，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杀你？”文翊言辞如刀，一点一点为他深刻剖析。

王金胜听完之后渐渐长大了嘴巴，感到有些细思恐极。

如果自己不是货真价实的皇子，恐怕面对这种局面还真是有些无力。

可现实就是现实，真正的封居胥早已死去，以无影的格局显然也想不通这些道理，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从来就对那个位置没有丝毫兴趣。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赞同文翊的分析，反而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不得不感叹，这老家伙对每个人的心理把控的还真是妙到毫厘。

而一旁的文翊看见王金胜投来的赞叹目光，以及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对方是真的打心眼里赞同他的分析，于是便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又回归了之前的话题：“行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总之，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完整的谋划是什么吗，我现在就不加隐瞒，全部告诉你。”文翊说话间，严重忽然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王金胜见状，也是立刻端正了神色，准备附耳静听。

“我一开始其实并不确定你有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所以打算在城门口的时候先试探试探你，如果发现你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肯定会想办法阻止这场对饮。不过万幸，我从你当时的眼神中看出来，你明显也是早有此意，虽然不知道你和他的恩怨具体是什么，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这次的契机。”文翊先是向他先解释了一下动机。

王金胜先是点了点头，但旋即疑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不提前和我通个气，这样计划的把握岂不是更大些？”

文翊闻言忽然面色略带惭愧地说道：“说到这一点，我的确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原因无他，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如果万一你没能成功杀掉无影，那他事后究查起来一定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旦和你谋划的证据败露，我注定难逃干系，所以我只能选择这种最稳妥的办法，不直接插手，这样到时候也有转圜的余地。”

王金胜诧异地望向文翊，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就承认了利用自己的事情，但转念一想他也觉得十分正常，站在文翊的角度，这种选择明显最为合理，于是他也是并没有怪罪对方，只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文翊看了眼他的反应，也知道这件事上不地道的是自己，遂开口劝慰道：“我知道你心里介意，但我可以承诺，之后会补偿你的，肯定让你满意。”

王金胜闻言却摆了摆手，表示大可不必，示意他继续。

文翊见状也不多矫情，继续解释道：“之后我便通过特殊的途径联络了虚一，因为一直以来的观察分析表明，他是最有可能支持我办这件事的人，但我并没有指望他会亲自出手，所以只让他提供给我了绝气散的解药，因为按照无影的脾气，下毒求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哎？这时候你就不怕事后暴露了？我和你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看出，原来是你在背后策划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你还指望无影事后看不出来吗？”王金胜顿时大感好奇。

“这有什么，我大可以推给虚一啊，毕竟解药这种东西，只有影卫内部才有，谁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去，如果虚一敢把我抖落出来，别人也只会觉得他在欲盖弥彰，祸水东引。”文翊颇为气定神闲地说道。

王金胜顿时有些哑口无言，但仔细一想，还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