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的兴奋没有持续很久,又想起油料的事,眼睛紧紧盯着陈晋,道:
“不知这茶油公子可有法子大量得到?”
陈晋笑笑说道:
“此事倒也罢了,今年季节已过。来年到云山脚下,也许能大量收得。”
吴掌柜叹了口气,满脸失落。陈晋又道:
“如果吴掌柜有心,我这里还有些想法,不妨一试。”
“还请公子指教。”吴掌柜站了起来,深施一礼。
“我见你前院正好当街,人马川流不息。可吴掌柜却只把两个大堂用来招待入住客人,如果能在临街开了大门,除了提供入住客人的饭食,也提供过往客人的饭食,经营范围就可扩大不少。”
吴掌柜道:
“我也曾想过,但一来小店饭食口味一般,也没个能吸引客人的招牌菜式。”说到此处,吴掌柜看着陈晋尴尬一笑,“公子自是明白,这二来人手不足,只我夫妻二人和两个伙计,招呼得住店客人,就没精力烹制菜肴。这些年来,也只是勉强经营个温饱罢了。”
陈晋笑道:
“这便是我为吴掌柜拟订的第二个法子,吴掌柜没有想过创新菜式吗?”
吴掌柜眼睛一亮,喜道:
“公子莫非能………”
陈晋道:
“如今菜式无非煮,炖,烤,若是用油大火煎炒,想来会有些不同。煎炒烹炸,须用薄铁锅,明日要寻铁匠打制。”于是拿了纸笔,细细地将样式画给吴掌柜看。
“说什么明日,眼下就去找人制造!”吴掌柜也是个急性子,抓起图纸抬腿就出门寻铁匠去了。
陈晋笑着摇摇头,提起茶壶斟了茶,刚喝了一口,噗地一下喷了出来,才想起来现在这茶还是加了各种油盐姜葱香料,让这个被后世绿茶清沏养惯了的嘴,猝不及防之下喷成洒水壶。
正狼狈着,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吴掌柜在家吗?”
抬头看去,见一个矮小瘦弱的老者进来,满脸疲惫,形色匆匆。一个伙计迎了上去:
“苏医师来啦,可等着你了。”
“不要闲话。”老头打断伙计的话,“昨夜说是你小东家病了,老夫恰好出去采药,今早晨回来听闻了,这就看看去。”也不等伙计招呼,抬脚就往后院走去,伙计急忙跟了进去,一边喊:
“掌柜娘子,苏郎中来啦!”
陈晋回房,拿起书来,虽说后半夜只迷糊了会,却也精神不错,应该是昨天到了之后早早歇息过了的原因。忽然想起二叔,抬头发现这陈硕竟然还在另一个床上躺着,不过也许是自己进来惊动了他,这会动了动眼皮,像是快要醒来了。
陈晋不由失笑,也不理这个睡到自然醒的幸福指数超高的人,继续看书,一边默默记诵。过得片刻,眼前一暗,陈硕一边窸窸窣窣地穿衣,一边大着呵欠,说道:
“晋哥儿你倒是起的早——”忽然停了口,凑近陈晋身边吸了吸气,指着陈晋一脸惊讶,“喔草,你又弄了薯圆!”这几次同行,陈硕也学了陈晋的几句后世带来的口头禅。
陈晋一挥手挡开了他的手指,“出门右转,后厨给你留着呢!”
陈硕哇一声,一阵风跑出去。陈晋摇摇头,果然能让一个吃货清醒的最佳途径就是美食。拿起书又看了起来。过得片刻,“啪啪”响起了敲门声,陈晋头也不抬,“你啥时候这么礼貌啦?”这些日子来熟悉了,知道陈硕本就是个粗疏性子的人,也不计较什么礼节,年纪也不过大自己四岁,平日相处也就随意了些。
“咦,老夫何时就不礼貌了,你这小娃却是无礼。”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突兀响了起来,陈晋吓了一跳,抬头看去,才发现来的是刚才匆匆去看小掌柜的苏郎中。急忙起身,行了一礼道:
“还以为是我家二叔进来了,小子无状,还请郎中见谅。”
那苏郎中进来,也不客气,在书案前坐了下来,说道:
“昨夜幸亏你,救得小掌柜一命,你那医方从何处得来?”果然是直男无处不在,古今同理。陈晋刚才见那苏郎中进门直冲后院,就觉得这是个耿直的人,在他眼里,除了病人医药,其它的看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吧?哪有当面问别人医方哪里来的道理,知不知道知识产权保护法?好吧,知不知道传子不传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呸,我还是个孩纸,也不想做你师傅。
陈晋收拾了心情,没好气地说:
“祖传秘方!”从爷爷那传给自己,这又跨了时空,说是祖传秘方也不为过吧?
“是老夫唐突了,抱歉!方才见那小儿已然康复,很是惊奇,老夫见猎心喜,贸然打听,却是触了忌讳,还请公子见谅。”说罢,老头竟然起身致歉。
陈晋急忙侧身躲过这一礼,说道:
“不敢不敢,老先生想来一向痴迷医术,看到新的医方,定是急切之下脱口相问,倒是小子负气出口,太过失礼了。”
苏郎中点头笑笑,说道:
“你这书生很是不同,该有礼讲礼,说起道理也不怯。”又叹了口气,“老夫行医多年,见过许多小儿因腹泻发热夭折,家人无不捶胸顿足,痛不欲生。今日见到这效果如此神奇的方子,如果能推广开来,可以救的多少性命!”
见苏郎中这寥落的神情,本来就不打算保密这方子的陈晋回身打开包裹,拿起还余下一点的那罐茶油,又把昨夜用剩下的穿心莲也拿了出来,把昨夜的治疗过程详细解释了一番。
听陈晋说完,苏郎中闭目深思了一会,睁开眼望着陈晋,诚恳地说道:
“多谢陈公子将秘方相告,今后老夫如果凭借此方救得人命,都是公子积下的福报。再说这茶油,以公子考试过后返乡,烦请知会一声,老夫想随公子前去观看一下,看看这油茶树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陈晋答应了,苏郎中再次郑重地行了一礼,礼罢就起身告辞离开。
目送苏郎中离开,想着这个世上还没有一本系统的药物著作,又想起来爷爷留下的医书,图文并茂,验方众多,十几年的翻看研究,虽不说全部能一字不漏地写下来,但将它大致写出来还是没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