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很暗。
不过这点光线在修士眼中已经足够了。
见有新人进来,有的偏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有的却一直专注做着自己的事,连眼皮也没抬上一分。
当然,绝大多数人也只是稍稍一瞥,便又迅速收回了注意力。
对任何修士无端的长时间关注都是敌意的前兆,没有人会贸然犯这样的忌讳。
室内宽敞,大致呈花瓣状,周围的弧形圆壁上遍布着十数个黑漆漆的通道,刚刚那人进来的,也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里面人很多,粗略望去,至少有百来个以上,更别提此刻还不时有人自各处不同的通道进来了。
这群人中,筑基修为的占了大多数,炼气期的修士也有一小部分,还有一部分,是看不出深浅的。
有人穿奇装异服,有人面目模糊,更甚至有的人整个就是一个光团,叫人看不真切。
他们或是三三两两聚成一团,或是零零散散四处观望,或是背靠圆壁随地一坐,身前随便兜了块布,上面放着一些东西似在贩卖
刚进来见着这番情景,来人也微微一愣,略一犹豫,也寻了块阴影中的无人角落随意坐下。
他身形高大,一脸莽汉模样,肌肉线条很是流畅,修为倒是看不大出来。
这样的人,要么是有什么逆天的隐匿宝贝,要么是修为比绝大部分人都高的缘故。当然,按常理推断,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所以他一坐在这儿,因为心存忌惮,倒没什么人敢贸然上来打扰。
“幽幽这就是那什么星月会?怎么没有主持人?”
一个稚嫩的声线好奇地响在耳边,大汉眉头一皱,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人,正是得了星月令后,星夜出来参与此会的云之幽。
他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心想这外形唯一失误就是没胡子,不然就完美了。
这种改头换面的异形术,在有的体修秘术里是可以轻易做到的。
云之幽虽没学过那些,但她好歹也算是半个体修,对自身肌肉骨骼的控制绝对远超普通修士。
可是,再如何精熟,也只能做一个小范围的形貌调整罢了。
而要从一名瘦弱的少女形象,变成一个高壮的莽汉,如此大规模的、几乎是脱胎换骨般的异形术,则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了。
云之幽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假装在摸胡茬,心里却是暗自想道:那庄浪手中还真是有不少好东西。
当日庄浪自身就会一套精妙的异形手法。
但他一名普通道修,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云之幽在搜过他的储物袋后终于寻到了原因。
云之幽从那人手上缴获了数张丹方,其中有一张丹方,名为异形丹。
服下此丹后,可以辅助服用者在一定时间内,改换自身形貌。
云之幽原从庄浪手上搜到了三粒没用完的,这近半年时间,自己闲暇时又照着丹方炼制了几瓶。
正是因为异形丹,她才大喇喇以此等形貌示人,还叫人察觉不出半点障眼法或幻术痕迹。
星月会的聚会地点据说有很多入口,时间也不确定,云之幽之所以会知道该如何到达,还是因为手中的星月令。
昨天她研究了一番星月令,仍没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后,便准备将其随手收起来。可就在这时,令牌上有一星一月的那面忽然发出了淡淡灵光。
灵光过后,一行字迹显露其上。
正是对下一次星月会时间、地点的通知。
云之幽大惊之下,又检查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星月令被人神识监控的痕迹,这才稍稍放心。
她忽然想到,像这种传讯的方式,,貌似在炼器师的行话里,被称作子母传讯。
一般这种情况锻造出来的东西,所需材料必须同出一源,而且炼制成子母一套,才有可能即便在千里之外,也收到传讯。
这对炼器师的功底很是考究。
云之幽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星月令,原来是用这种方式炼制的,心中对那星月会的创始人又多了几分钦佩。
他默默坐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
一刻钟后,没有通道的那面墙壁前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台,足足占据了方圆数丈的面积,这不小的动静惹得众人纷纷注目。
“诸位。”一个戴着类似兔子头套的男人站了上去,嘿嘿一笑,抬手虚虚一压,场内喧嚣瞬间消失。
云之幽有些好奇地偏着脑袋。
观察了这许久,他都差点要将这星月会定义为一个自由散漫的交流场所了,没想到竟真被太初说中了,还真冒出了一个疑似主持人的家伙。
他的目光有些古怪。
这个人体型很壮,甚至有些臃肿,裹在一身黑袍内,从声线以及体态,都明显可以看出是个男人。
这倒没什么好稀奇的,毕竟场内不乏奇装异服遮遮掩掩之辈。
但这人夺人眼球的是,他戴了一个白色短毛、露出两枚大白牙乐呵呵咧嘴笑着的兔子头套。
头套本来很是可爱,甚至还有两只长长的耳朵软软垂下。
可在这昏暗的环境里,被一个肥硕的男人戴着,就显得有几分诡异了。
更别说这兔头还有隔绝神识探查的效果,使这人的身份显得越发神秘起来。
“欢迎你们来到星月会。在下暂居星月会会长一职,你们可以称呼我为笑道人。”他嗓门儿不声线倒是一副和善模样。
“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是第一次参加星月会,对我们星月会暂时还不了解。但是没关系,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笑道人眸光扫过台下众人,身前忽然凭空出现一樽高三尺三寸、长约两丈多的长台。
“下面我们来进入今天的第一个环节,易物拍卖。”说着,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用红布盖着的东西。
云之幽神识一扫,果然,那块红布不但能遮挡目光,还能阻拦神识。
他倒是可以强行破入,但势必会遭至主人察觉。
云之幽很是乖觉地没有动作。
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感觉那笑道人几次扫向下方的目光中,似乎在自己这儿多停顿了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