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圆小师傅,你的好朋友御灵宗月夜来找你玩啦!”
“了圆小师傅,你的好朋友御灵宗月夜来找你玩啦!”
“了圆小师傅,你的好朋友御灵宗月夜来找你玩啦!”
三声惊天动地的叫唤,生脆嘹亮。
极好听的少年音,仿佛一只浴火的鸟儿,带着难以言状的热情与欣喜,扑腾着火热的翅膀,在新阳院上空旋转腾挪。
院内,各房的绵绵诵经声都好似顿了一瞬。甚至连隔壁的青华院,吟读声都好似小了几分。
云之幽笑眯眯地背着手,在门前优哉游哉来回踱步。
一道无形的神念波动化成壁障,将大部分前来探究的神识隔绝在外。
隐隐约约,似有另一道脚步声自院内缓缓传来。听起来不慌不忙,沉稳有力,然而却速度极快,很快就在门口停住了。
这脚步声停了停,却没有要开门的意思。静了三息,再次响起,竟有几分要掉头转返的趋势。
云之幽唇角勾了勾:“咳咳,啊——”
她再次清了清嗓子,浑身灵力骤然震荡,借着灵力加持,连这清嗓之音竟都比之前要大上几分。
掉头的脚步声再次一顿。
“了——”
“嘎吱——”
院门轰然大开,一名灰袍僧人静静站在石阶上。
他双手合十,半垂首低低念了句佛号。
半响,方才抬眸望来,居高临下,眸色平静道:“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有人想约小师傅续昨夜残局,可我这苦命的跑腿的到这里一看,发现这新阳院居然摆出这么生人勿近的气势。”
云之幽笑眯眯回道:“无奈之下,只好以友人身份拜访。想必了圆小师傅德宽似海,定不会介意的吧。”
了圆睫毛动了动,面无表情道:“小僧不介意。”
“了圆小师傅果然海量。”
云之幽抚掌一笑,“我刚好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小师傅,眼下看来左右无事,不如小师傅就即刻,随我同去吧。”
她挥了挥手,拂动间隐现浅浅金芒。见了圆望来的眸光明净,无波无澜。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嘻嘻一笑,转身带路。
竟不再看身后一眼,好似笃定那人一定会跟上似的。
静静望着前方少女悠闲的背影,了圆垂眸,踏出一步,身后院门缓缓关上。
“云施主如此请法,小僧不介意,月施主恐怕会介意。”
清宁沉静的声线自身后缓缓传来,云之幽笑了笑,转身。
“我可没撒谎,确实是受他之托嘛。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他连知都不会知道,又怎会在意?”
她眨了眨眼睛,心道怎么能不让他知道呢?就是要叫他知道才好,他要是不知道,那岂不就没意思了。
如此想着,眼底已不禁带了几分笑意,仿佛已经预见歌乐堂和浩然阁某些道友他日亲见月夜时那隐晦异样的打量眼神了。
以月夜脾性,在知晓前因后果之后,那脸色一定相当精彩。
想到这里,云之幽眼眸一弯,几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才完全从那人事事料中的郁闷劲儿里缓过来,畅快了几分。
“你们歌乐堂除了和尚,可还有尼姑?”
“没有。”
“居然只收男弟子?佛祖普渡众生,偏你们佛修难道要性别歧视?”
“不曾。”
“不曾是指不止收过男弟子,还是指不曾性别歧视过?”
“佛祖自在众生心中,无关性别。”
“那若女子想要修佛,该当如何?”
“你们歌乐堂弟子,当真跟凡间和尚一样,食色性尽皆摒弃了?”
“也不对,凡间话本子里关于和尚尼姑的香艳故事我可听了不少呢。你们歌乐堂佛修,可也有跟那话本子里一样的破戒之人?”
“……什么话本子,小僧不知。”
“话本子都不知道?修行如此清苦,话本子便是苦中作乐。啧,你们佛修当真可怜无趣。既如此,我便免费给你讲个得道高僧跟官家小姐的爱情故事吧。话说从前啊,有一位明光大师……”
“……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到了那位小姐离寺之日,她感念两年来于大师座下日日诵经礼佛之情,便……”
“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最后,小姐回到家中,十月后,产下一女婴。待那……”
“施主……莫要这样,不好。”
……
青华院,一间清雅竹屋内,一年轻人懒懒倚靠在竹床边,捧腹大笑。
“御灵宗的……好朋友……哈哈哈哈……”他将左手掌中书卷随手一丢,凑近茶几前一屁股坐下,两腿随意找了个东西一搭,毫无形象。
他倒是浑不在意,随手抓了个茶杯牛饮几口,打了个嗝继续道:
“这月夜倒是个妙人。那歌乐堂一群老的小的秃驴就是一群死宅,我几次三番想偷溜进去瞅瞅都不得进,他这臭不要脸的办法倒是好,改日我定要去结识一二。”
说罢又哈哈笑了笑,看了眼兀自坐在窗前,捧着一本书卷静静看着的青年,撇了撇嘴道:“不过这人神识力量倒是颇强,灵识壁障防的跟乌龟壳似的,长得什么样我都没瞅清楚。”
“你都无法破防,看来此人修为确是不俗。”
青年淡淡一笑,比起茶几前坐没坐相的男人,他显得格外内敛沉静。
“啧,青牛儿,说来,听说你在御灵宗不也有一个好友么?怎么这次没想着过去串串门儿,叙叙旧?”
茶几前男人坐直,手摸了摸下巴,看着眼前人戏谑道。
青年又是淡淡一笑,轻轻放下书卷。
“她修为不高,看样子又无深厚背景,此次应是来不了的。”
青年一袭青衣,白玉簪发。此刻眸光淡淡望着窗外,一身的书卷气好似要融入这微凉清风中。
“啧。”茶几前男人微一撇嘴,兴致缺缺道:“看样子师父师娘一直将你拘在山上清修也未必不是好事,这几年你真是越发不可爱了。以前这么叫你还会红红脸,如今就跟那轻语湖的水一样,半点浪花都激不起来咯。”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长辈模样,却顶着一张比青衣人大不了几岁的脸。
“以往山中独自清修,与世隔绝,只需想清风明月圣人卷。如今红尘修炼,方知市井杂论,竟比圣人之言更为醒耳。”
青衣人再次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因为男人肆无忌惮的态度而有半分恼怒。
“说来还要感谢宁君当年将我偷偷放下山。寡居苦修,便如指缝窥道,障目亦不自觉。如今放下遮掩,才晓天地高远。”
被唤作宁君的男人听他此言,微微一怔,随即嗤笑道:“自那人回来后,你们那家子的腌臜事儿,蝇营狗苟,恩恩怨怨,那可不是天地高远吧。”
“亦然。”
回复的声音干净、温软、通透。
青衣人垂眸,复捧起书卷,认真细阅,眸光澄澈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