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7.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1 / 1)饮者谪仙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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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冲天而起,变成吞噬了一切的巨龙,在兵营中仅仅一摆尾,就将身下的一切摧枯拉朽一般尽数吞噬。雷霆乍惊,落在这块土地上,似乎是上天看不下他们的恶性降下了惩罚。

满眼之处尽是爆炸的光和热,就算是稍微晚了一点被完全吞噬的人,也不过能发出一点根本不可能被分辨出来的惨叫。

大规模的粉尘爆炸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波及范围,就算何浔出于安全考虑,不过是将四分之一的兵营变成了起爆点,星罗棋布的起爆点连贯起来,也将整个兵营,甚至周围的树林都笼罩在里边。

从一开始发现何浔要了火源就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华容若歌这时候只能拼了命地在兵营周围挥洒剑气,竭力按何浔曾经说过的制造出一个隔离带,防止火势把整座山都给烧了。

“这小冤家,疯了吧……”

七夜心中暗骂,也不能在边上装傻。她当初以红颜霍乱江山也不及何浔这一怒之下差点烧山震撼,这要给何亦知道自己没有阻止,改天就是斩妖除魔的对象。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性命,七夜算是头次拼尽了全力。

爆炸的冲击波自然也不会放过主帐,主帐外边匆忙下支起来的简陋建筑怎么可能挡得住这种冲击波——就算是现代的钢筋水泥都很难做到挡住。

何浔对着身遭虚划几剑,心里默默读着秒,将护体真气放出,挡住了最可能受伤害的部位。而主帐中的其余人就做不到这种预料了,反应不够及时的也就只能和废木头和废土块一同被压在底下,就算幸存下来要缓过气爬出来也需要好些时间。

何浔扫视一眼,扑上一层烟灰的脸上依旧是那一副淡漠的表情。

还剩4个。

何浔默默地将长虹一剑抽出,在场还能站着只有四个,这四个人就算还能站着,也已经被弄得狼狈不堪。他们无一不用愤恨的目光盯着站在面前的何浔,手上亮出了各自的武器,欲把何浔逼到死路上。

何浔没有动手,他也在寻找最适合出剑的时候。现在没了其他的因素干扰,要解决这四位通幽高手,就得依靠自己了。

虽说武林进境犹若天堑,但放到真正战斗中,武学境界也不过是决定胜负的因素之一罢了。而在这利用其他因素的方面,弈剑门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何浔按捺着,等待他们忍不住出手而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出鞘的七虹悄悄地一挥,直接收割走了还在奋力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几个人的性命。惨叫声再次在大帅耳边回响,他强行忍住压抑住杀掉面前这小子的冲动,反倒是对何浔说道:

“小子,你这后生能有如此本事,何不考虑来本帅麾下做事。待来日换新天,你也是个高高在上的人物。”

应该说不愧是能成为统帅的人吗,明显的枭雄心态。何浔做出了这种事情,先想的不是为了兵营中的士兵报仇,而是招揽这种人才。

何浔抖了抖剑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恐怕你这大帅是无福享受了。”

这话对别人好用,偏偏对何浔是最无用的。他不贪权不贪财,只贪一个心安。既然都知道这么多人间悲剧是面前这个人一手导致的,那就已经没有了妥协之理。

三个从属闻言大怒,直接是结了阵法往何浔这袭来。何浔眯了一下眼睛,这阵法和他在港口受袭击所见的阵法可是近乎一模一样。

那更好,看起来都是那什么长生殿的畜生了。

这些渣滓,斩了便是。

“厉柒,厉陆,厉伍,不准现在动手!”

大帅见自己三个侍卫突然发难,心里咯噔一下,忙声厉喝想让他们赶紧脱出。这三个侍卫听到大帅一声厉喝,方才想收手,但被他们攻击的何浔好不容易捕捉到这个机会,怎么会愿意放过。

一道寒光闪过,何浔一剑丹青无声挥出,带着剑气,直逼空当最大的一人。厉柒连忙提枪回防,护体罡气透体而出,却不料已经陷入了何浔的节奏中。

何浔下一剑直接连上追影,侧身一滚,放弃了厉柒,而是往厉陆身上斩去。厉陆始料不及,胸口血液喷洒而出,他发出一声惨叫,忍痛赶紧往后撤,拼命把护体罡气放出,防止何浔再次逼过来。

何浔果然乘胜追击的模样,往厉陆这再一招剑,故意放出空门大开的样子,引诱其余几个人齐齐往这出手。大帅也受不住,银枪一扫,势若千钧,欲要破了何浔这下盘。

何浔反逐日做风雷滚滚,剑身倒劈地上,直接一划一道剑气,往大帅身上激射而去。顺势一脚踏在厉陆脖子上。三成真气全力一踢,又正好是护体罡气的盲区,厉陆这个堂堂武学臻至通幽境的侍卫就脖子一歪,眼中失去了光泽。

他身体直直地仰倒在地上,手上的软剑也给掉了地上,潺潺的血液从胸口一点一点流出,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废墟。

厉伍眦目欲裂,悲痛地吼出一声:“老六——”他双眼通红,便是不管不顾地连续几道刀气斩出,想把何浔逼入一个无法躲闪的空间里,自己再飞身而上。

何浔确实躲闪不得,只能看着厉伍疯了一般往自己这冲过来,冰凉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心脏,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直饮他的鲜血。

“战而怒,愚蠢。”

何浔把七虹剑往上空一抛,右手作剑指,大量的真气覆盖其上,竟然是直接夹住了厉伍的刀尖。厉伍死命往前捅,所有的内力都用于这一刀,可惜只能看着何浔借势而用势,反倒借他这一刀退出了不少距离。

在空中的七虹剑尖不知何时已经朝准了另一边包抄而上的厉柒,剑气爆发而出,化作春风拂柳,无形无锋,点在了厉柒的太阳穴上。

何浔轻喃,眼中冷漠,把自己杀掉的每一个人仅仅当做一个数字来看待:“第二个。”

大帅也怒了,军中战技武学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刺,挑,扫,劈,宛若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气势之强,压得何浔动作出现了停顿。

天上的闪电降临在人间,火光突现。连续两声巨响后,厉柒和大帅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多出来的巨大的血洞。

厉柒没有再维续行动的能力,只能带着后悔与恐惧砸在废墟上,目光无神的望着最先倒下的厉陆,失去了生息。

大帅发出怒吼,强撑着将银枪往何浔身上继续刺去。何浔没有想到这个大帅此时却能有如此毅力,一时不测中了招。

他两只手死死地抓住大帅枪尖,手上已经被锋锐的枪芒割出了血。大帅拼着死前的回光返照,拼命带着何浔往身后的一堵墙上撞。

要是撞中了,何浔也不再会有力气扛住,只能和大帅一同死在这里。

天不遂人愿。

何浔也不想就这么死去,他榨干了全身最后一点真气,将枪尖方向偏转了那么一点点。银枪将他钉在了墙上,撕裂一般的疼痛将何浔处于冰冷中的意识折磨得往更深层的深渊坠下。

但何浔终究是赢了,枪头离他的心脉只有一指之遥。也就是一指之遥,把何浔从死亡边缘推回了这个世界。

大帅能感觉到自己枪尖轻微地偏转,但他已经没有余力去修正这一枪了。生命的沙漏正在落下最后几粒沙子,他突然变得坦然,反而神色和善地问被钉在墙上的何浔:

“后生,很不错!但本帅死前,还是想知道,杀我者何人?”

“弈剑门,何浔。”

“弈剑门……”大帅神色一愣,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大笑着缓缓闭上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孽报啊!后生,你听着,本帅名洛山,乃长生殿麾下厉兵部大弟子。今日死于你剑下,纵死而不足惜!”

说罢,这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便站在原地,眼睛不再睁开,他手上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牢牢地持着枪。想然,他已经死去了。

何浔见他死时能对自己的过错有所觉悟,不由有感。他是真正的枭雄,看到他好的一面的人都会自然追随,就像那三名侍卫;看到他坏的一面的人也会心生厌恶,比如自己。

这人值得自己最后说一句话。

“晚安,下辈子别再作恶了。”

刚刚才灭完山火的七夜又气又急地出现在何浔身边,眼神里确确实实充满着哀怨:“小冤家,你这剿匪也就算了,弄出来那么大动静,可算是苦煞奴家了。这次一定得算你欠奴家的,改日奴家再讨回来。”

何浔歪头看了看周围,这才想起来,这附近是满山的树林来着。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他简单地嗯了一声,等七夜前来救他。自己已经被捅了一个对穿,左肺上叶怕是已经快不行了,眼下身体已经没有可以压榨的真气,只能靠着别人来救一手。

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何浔现在还能无视疼痛,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思考。

他感觉喉咙里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夹杂着破碎的肺叶吐了出来。

哦,看来快废得差不多了,还好肺叶有两片。

看到这一幕,七夜慌慌忙忙地上来就准备给他渡点灵气,不知道是不是和华容千珏共用身体的缘故,七夜看到何浔受苦居然会下意识流露出心疼的表情。

“等等。”

何浔突然出声说,他盯着七夜的眸子,拦住了她的动作。七夜急了,就想之后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冤家,这时候还能等等,再等等就该等着见阎王了。

“小~冤~家~又~是~什~么~要~吩~咐~奴~家~的~呢?”

七夜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她现在突然讨厌这个神魂特殊的小冤家。自己的魅功对他几乎不起作用,要是能起作用这会儿就该让他乖乖的接受治疗了——而不是在这说东说西,重伤的是自己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何浔想了想,用一副你占了便宜的样子说:“这样渡有点疼,用嘴渡吧。”

小冤家你赢了,等你恢复过来奴家要不玩死你就愧对七夜魔君的称号。

七夜冷冷一笑,偏偏按着他最靠近伤口的地方渡灵气,帮何浔调理身体,还特地按重了些,确保他能感受到充足的疼痛:

“小冤家这时候怎么不欲迎还羞了呢?想用嘴渡,奴家倒偏不遂了你的愿。”

何浔还未完全脱离自动保护状态,这个时候只拥有不完整情绪的他倒是很淡定:“你按了也没用的,这会我不疼。”

随后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华容若歌看到这一幕,怒气上心头。

一些还未燃尽的煤灰还漂浮在空气中,就算搞好了隔离带,隔离带内的一些树木亦或是建筑还在燃烧。烟火满天,熏浑大地。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来个意外,何浔这一被打扰就该去酆都签转生证了,这俩还能在这调情?

华容若歌实在不能忍,自己辛辛苦苦跑断了腿就为了给这个师侄收拾烂摊子,回头还要看他在这功成调情,嘲讽自己这尚未有情缘的师叔。

他靠近后,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浔儿啊,师叔这么觉得你不应该是弈剑门弟子,而是唐门的那些家伙。你看你这爆炸烧山,连带着无辜的百姓都可能被波及死亡。

这叫剿匪?

不思考一下自己的不足还在这里调情耽误治疗。不错,不错,你师父当年都做不到这么淡定,要不要师叔给你用嘴渡一渡真气啊!”

华容若歌最后一句话差点就没吼出来了,要是这是自己弟子不是何亦弟子,不往死里整算是华容若歌心情好仁慈了点。

何浔见身体得到了救治,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开始渐渐退去,疼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何浔强撑着用平淡的表情说出最后一句话:

“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随后他就晕了过去,丝毫不拖泥带水的。

是谁教你在这个时候能用淡漠的表情说出这么帅气的话啊!而且说完还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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