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没猜错,凭这副打扮绝对是那个花火,果然是女孩啊,而这外貌算得上超凡脱俗,特别现在这模样更显得楚楚可怜之态,但首要疑问……为什么要把她绑在这十字架上啊?
如果能来到这里,指定是作为带路党,莫非……被当做我的同党?
破矩定睛才发现,其白皙小腿上显露殷红血痕,整个人仍处于昏迷状态,指定受过严刑拷打,观察到此处心中更确认这一点。
不由得一颤心疼,愧疚感油然而生,反而是太自作聪明害了她——弱小和无知并不是错,狂妄傲慢才是。
“终于找到了。”
苍老且欣喜颤抖的声音,就像蹲伏几日几夜的猎人终于看到猎物一角,手扣动枪栓扳机即将蓄势待发。
那位为首的宗教人士走上前,拉下白色披风兜帽,在近处瞧清楚是牧师的打扮,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庞,狞笑嘴角瞧着破矩,眼神中满是蔑视,似在看一条虫子。
破矩不寒而栗,甚至顷刻间冒出这种想法:直接抛弃尊严跪地大哭大喊求饶命……
这个倒是可行,当然非常难堪,毕竟作为常识性人类有着自已的自尊,但一想到那位神的嘴脸,我死掉后怕还会回到他那里去……肯定会去他那里,大放厥词短短六十四小时被打脸,真有意思。
切,绝对不行!
昔日韩信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古成大事者这根本算不了什么,而这个世界说不定有着养龙的爱好,让我当宠物也不是不可以,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破矩如此盘算,准备倒地跪拜,伸出双爪,张嘴述出愿意为你们效忠。
不过……
哗啦啦啦啦。
就连是效忠都要抢先,破矩还没有付诸行动,这群人率先齐齐倒戈卸甲,特别是那位牧师更加过分,整个人五体投地式的趴在地上。
“神龙之王荣耀永驻!”
……
久久沉默之后。
哈?
破矩一脸懵逼。
先尴尬的将爪子放下,啥意思啊,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大张旗鼓不是要讨伐我,怎么突然就卑躬屈膝叛变了呢?
“呜呜呜。”
这时发现牧师竟然开始痛哭流涕,看上去不像是假的,不然也太戏精。
“在下是破矩之原边镇教会牧师,今日一睹神龙尊容,诚惶诚恐,不胜荣幸。”
神龙?这是用来称谓我的?话说适才系统说我不是邪龙吗,其中不知道又有什么含义,破矩自然是一窍不通,毕竟没有继承这龙的记忆,之前的经历性格一概不知。
“虚度光阴将近五十载,此刻才知道神龙就住在我们镇外高原之上,如此忽视亵渎真万死莫辞,但请神龙大人看在我身上饶恕镇中平民吧,他们都是无辜的……”
破矩并没有搭话,实在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牧师似乎不这么认为,战战兢兢的闭上嘴,痛心下了什么决定,从袖子中摸出一闪亮之物,就要往喉咙上插去。
“喂!”
破矩喊着制止,但声音似乎太……大?毕竟所有人不由自主颤抖,惊恐的表情在每个人脸上倏忽闪过,几乎是刚刚九死一生徘徊游离,这牧师向后猛然跌倒,匕首也无声掉落。
“大人!”
几位骑士慌忙上前扶住。
“……”
牧师颤抖雪白的嘴唇,颤动眼睛盯着自已,整片草原死寂般无声,什么情况,这是要聆听自已的声音?破矩只好硬撑着开口。
“不知者不罪,我饶恕你。”
“……”
“也饶恕其他人。”
听见这句承诺,牧师这才被两人扶起,但挣扎着撒开两人搀扶,往地上一趴拜伏,哽咽的大喊。
“多谢神龙大人。”
“多谢神龙大人!”
紧跟牧师草原一片撼天震地的喊声。
“哦……”
神龙……破矩模糊应答。
“多谢神龙大人宽宏大量,但是有件事我们不可不办,这也是向神龙大人致歉的原因。”
牧师说着站起,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向背后招手怒吼。
“把那个巫女带过来!”
“是!”
几位骑士齐声应答,骨碌碌响动,适才那十字架被推到面前,金黄的发梢晃动,就是哪位花火,都快被推到自已嘴边。
“呜呜呜……”
听见嘴中发出的细腻呜咽声,这时花火已经醒来,瞅见自已一阵惊讶,但嗫嚅嘴唇说不出话。
“神龙大人,这就是那位巫女,擅自将龙遗物带下山,还妄称是神龙大人的朋友,本来我们要对其处以极刑再向神龙汇报,但思虑之后还是先汇报给大人你。”
牧师汇报完,几个手持火把的人上前,簇拥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
“神龙大人……我是那个镇下镇长……”
说话间语无伦次,这自称镇长的胖子七手脚,但也差不多听清其要说什么,意思这个巫女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是最近从外海来的,平日作恶多端,臭名昭著,故恳请立即惩罚,倘若神龙大人不想脏了自已的爪子,就由我们代劳吧……最好由我带回去亲自代劳。
这番说辞花火静静听着,但一直无动于衷,垂下头看样子是要放弃,期间眼神胆怯的没有看过自已一次,是因为带这些人来内疚?还是因为和自已的身份差距?一个龙和一个奴隶做朋友,太妄自尊大了吧。
言毕,这镇长便要指示两手持火把人士……这是要烧死她。
破矩深吸一口气,发出令所有人肝胆俱裂的声音,对自已来说仅是提高声线。
看样子自已的地位非比寻常,那么破矩理所应当的顺杆爬,当然也不太过火,仅仅只是说出一句——
“放肆!”
亦同时张开翅膀,这猛然张开的巨大之翼,以凡人视觉来看甚至能遮蔽天空,带起的腥风更摧残所有人的嗅觉神经。
“神龙……神龙大人……神龙大人请息怒。”
而破矩喃喃道。
“听好了,这个女孩是我的朋友,她临便如我亲自现身,还不快放开她?”
“啊?是……”
牧师自然疑问非常,但随后惶恐答应,不等到他下命令,背后那些人就手忙脚乱将十字架平放下,把花火所捆绳子解开,还有人拿来衣物毯子。
“找人看看她身上的伤,不然我会很不高兴。”
言毕便有是医生的人赶来,看样子大致无恙,花火裹紧毛毯将自已包起来,瑟瑟发抖似受惊的小动物,迄今也没有和自已眼神对上,破矩叹了口气,那牧师又带着人跪下。
说实话很想吐槽你膝盖弯曲上瘾啊,但对此也表示理解,就是其中有一丝不太正常。
破矩为人一生的经验,隐隐觉得这个牧师某些地方太过做作,当然害怕的确是真情实感……可里面掺杂的是另一种心思。
“抱歉神龙大人,这个我们实在是不知情,毕竟能拿着龙遗物这种东西的人,只要巫女才能够办到……”
“龙遗物?”
从刚才就在念叨这三个字,破矩好奇那到底什么东西。
“哦对,现在该物归原主。”
一位侍从捧着金银镶嵌的华丽盒子,衣着和这些人风格差很多,但破矩并没有在意这点,其以同样姿势站于牧师旁边,打开之际露出丝绒编织,躺卧在正中央的……像炭块似的黑黝黝之物,很眼熟。
这不就是我的龙鳞吗?
就这值得大张旗鼓送来,破矩刚想顺口说送你我不要了,或者你按照物价换几个圣金币给我就行了,但这牧师恭恭敬敬的放下絮絮叨叨,没有给自已一点开口的机会。
揭下的龙鳞已经长出来,可揭下这感觉的确挺疼,看这箱子还值几个钱吧,于是破矩也乐得开心收下。
“那么神龙大人,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请先在此休息,我们明日早晨再领人拜会。”
牧师和镇长带领众人恭恭敬敬,告辞离去,那人群火把似火蛇延绵,整片草原滔滔不绝。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任何东西到了尽头都会死,即使是如此强盛的帝国也一样。
奥德曼三世扶着额头,蜡烛火焰鬼魅般摇晃,淌下的热蜡落在手上都浑然不觉,这是位三十岁却有深邃表情的君王,倘若身处乱世想必能成就一番事业,而特别是乱世已与此刻开始,自已却不由自主心慌。
一枚堪比灭世级的爆炸刚刚波及而过,它宣扬世界绝对的统治权,三日前超绝之精已经预测到此地诡异魔术波动,临场才知晓某种极恶诞生,翻阅古老的羊皮纸查询无功,祭司拿出一本人皮装订的无名之书,其上呢喃着名字,国王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才听清楚:
邪龙·纳克图鲁斯·破矩
这个名字代表什么无从得知,但里面的萧瑟死亡气息却是真实,带领随从来临后见识到那种威力,怕只是一个下马威……它还有余裕,更加强大的力量。
“陛下。”
翻开门帘走进帐篷,正是那位牧师,其跪下姿势行过君臣之礼后站起。
“办妥了吗?”
奥德曼三世抬起头问。
“嗯。”
牧师点头。
“它有怀疑吗?”
“应该没有。”
牧师信誓旦旦的说。
“辛苦了,主教。”
“这是我应该做的,陛下。”
闪烁眼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