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就觉得口渴难耐,滚下床榻,爬到茶几上,捧起茶壶,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半壶剩茶。
李斯收拾停当,看一看日头,提早就出门了。
李斯穿街过巷,不一刻来到东郊校场。李斯驻足观瞧,但见一片宽阔的空地,地表或干结的地面,或长着铺地的小草,马踢印,车辙交错,此时,陆续有人来了,目测有百十个人,或胖或瘦,或黑或白,分散站着,大家仿佛都不熟,不扎堆。
李斯见人来了这么多,提着屈子剑,走过去。
“各位起手了!”李斯见眼前几个人,脸目可善,就行了一礼。
“起手了!”那几人回礼。
“嚄!你小身板,也来了!”突然后背让人拍了一把掌,李斯回头一看,认识这家伙,就是昨夜睡娼妇的张屠夫。
“切!你不去杀猪卖肉,来此何干!”李斯撇嘴道,刚才一巴掌,此刻背上火辣辣的痛。
“在下有个姑姑,在王宫干差,她听伺候王上的太监的跟班小太监说,王上与相爷打算攻鲁国!楚国这么大,鲁国这么小!”一人在旁附和说,举一起枚拳头,又举起一枚小手指,继道,“我姑姑还说,多少人钻各种门子,挤进军队,晚了就出兵了!我家没钱,所以我花了一点银子,来这里了!”
另一人,瘦瘦精精,说话贼里贼气,嗓道,“我叫时千羊。我刚出生时,人长得帅,一个财主花一千只羊买我,我爹不舍得卖!后来我就叫时千羊了。我说一句,即然大伙都是花钱来的,谁也别瞧不起谁!”
“很是!很是!”众人回道。
时千羊又道,“虽然鲁国小,但刀剑不长眼!咱们即然一起来了,以后战场上要互相照应!”
“很是很是!”众人又道。
“我来说几句”,人群中又一人说话,一开口一股中草药味,“我叫胡庸一,祖上开药铺的!我不喜欢卖药,我喜欢看病!我爹骂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你一个药铺儿子,不好好卖药,当什么医生!我爹又说,庸医害人,卖药多好!我不听,我爹说,滚去军营,让当兵的管教你!”
“我们管教你!你要喊爹!”众人大笑,“快!叫爹!”
“去你娘的!我先讲了,谁敢欺负我,老子在你饭菜里下点药,嘿嘿嘿,吃不死你,也让你丢半条命!”胡庸一骂道。
“够狠!但我喜欢!”张屠夫上前搂着胡庸一戏谑道,“以后我罩着你!”
“去你大爷的!”胡庸一并不买账,甩开张屠夫满是油污搂在肩头的黑手。
李斯抬头望天,旭日当空照,午时到了,再看校场,聚集了约三四百人。
大家都不再出声,眼神不时扫一下校场入口。
李斯也等着,看太阳又看入口,不一刻,来了一彪人马,约十骑,他们来到跟前,下马,然后商量一下。
“列队!”其中一人,手挥一面旗,站在校场中,喊一嗓子,三四百人,列队站立。
“选兵开始!”那人一声口令。其余十几个人,一个一个先后,在人群前走过,“你!你!你!”,这么用手一指,出列,然后跟着走了。
人来拔又一拔,选走一拔又一拔,校场中,人越来越少。
李斯张目四顾,日头西斜了,还剩包括自己在内四个人。张屠夫横如铁塔,背着一把杀猪刀。时千羊贼眉鼠眼,尖嘴猴腮,背着一套长鞭。胡庸一胖乎乎的婴儿肥,背着一个药箱。李斯再看自已,儒生常服,提一把屈子剑。
四人相顾一笑,心想,这是把我们当废物的了。
四人等呀等,等了半天,校场空阔,孤零零剩下了。
李斯打量着入口,心说,“完了!五十两又打水漂了!我再等十个数,不来,我就走!”
李斯闭着眼数,数到一时,睁开眼,抬腿要走,突然望见入口,一人走过来。
“抱歉!抱歉!我今天拉肚子!一路走一路拉!一路拉一路走!正事都耽误了!上首派我来选兵!”那人揉着肚子,从左看一遍,又从右看一遍,连着看几遍,又寻思半天,方道,“算了!就你们几个了!跟我走!唉,大不了挨几军棍,打个棍花!”
“哼!走着瞧!”张屠夫握起拳头。
李斯等四人被带进一处营地,粮尹分配口粮,住处,命解散,回去与家人交代一下,明天正式入训新兵。
李斯回到弦歌客栈,掮客已等候了,忙取出四十两银子付尾款。李斯用罢膳,在弦歌酒馆,闲坐一会,饮几爵浊酒。
李斯心道,“即来之,则安之!随机应度,多思无益也!”
张屠夫与娼妇难分难解,娼妇在酒馆唱了一歌,词曰:“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李斯朦朦胧胧间,看着楚楚带着两个儿子,咯咯咯笑着向自己扑过来。
李斯眼睛湿润了。
李斯抬头见娼妇深情地唱着,叹道,“原来娼妇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李斯收拾停当,扑到床榻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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