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间谍网掌握在令尹手中,令尹直接对国君负责。重要情报,必须上报楚王。
同时,楚王也有忠于已,独立于令尹掌控的谍网外的独立谍报机构。
令尹黄歇一面令暗探眼线,散入到六国,一面阴令死士蹑宋玉之后,专候其功成,于其归途刺杀之。
黄歇自宋玉走后,就盯住他在魏国的一举一动。
“宋大夫拜会了某将军!”
“宋大夫昨夜入庞涓府,至晚方归。”
等等,不一而足。
黄歇综合分析判断,或者庞涓攻赵决心已下,伐鲁如以捻箭搭弓,其势已成矣。
黄歇散罢早朝,去乾通殿与楚考烈王商议军情。
乾通殿,沙盘前,楚考烈王宁视鲁国,目露喜色。
“王上,内线消息,庞涓不日即将攻赵!”黄歇过来行礼,礼罢,递一扎谍情凑简给王上,择其要者先言之。
“宋大夫送来密奏,黄卿观之。”楚考烈王示意秦司宫,秦司官捧来书简奉上。
“喏!”令尹展开书简,一目十行,但见书曰:王上密启:臣玉仰王上鸿福齐天,已得庞涓信任,为其谋攻赵,其言听计从。若攻赵,赵必求救于齐。赵自败于秦,四十万将士长平被坑杀,赵国内几无青壮男丁,齐如不救,赵必败,魏灭赵后,必乘胜伐齐,故齐必救赵。齐救赵,预料齐必于魏赵相持不下,两败俱伤之际救赵。臣与庞涓谋曰:攻赵之时,伏一精兵于路,专候齐之援兵。齐之援兵,或多或少,至赵时,已疲惫不堪,魏以逸待劳,必胜齐军。庞涓甚喜,已励兵秣马,不日伐赵。王无忧矣!以臣观之,赵军民必同仇敌忾,攻之必久不下,齐军远来疲惫,魏赵齐必相持日久。王上择机伐鲁,幸无迟疑。臣拟随庞将军伐赵,参赞军机,谋魏赵齐争战,臣从中取利。王上英明神武万寿无疆!臣宋玉顿首。“
“卿观宋大夫之谋何如?”楚考烈王问道。
“王上英明神武,万寿无疆!王上用人得当!”令尹黄歇赞道。
“此乃爱卿之荐也!孤自幼不喜宋大夫,恨其谗媚先王,以文色得宠!非卿几误大材!候其归国,以之任左尹,若何?”楚王道。
“王上英明神武,识人得人!”令尹黄歇赞道。
“扩军有何进展?”楚王言道。
“已募招新卒万余!拟训之后,编入各师!”令尹黄歇道。
军事已了,已到中午,太官传罢膳食,一旁伺立,楚考烈王留令尹用膳。
“宣!歌舞奏乐!”秦司宫见膳食就绪,拍掌道。
自上次乐尹钟无虚带艺伎献舞乐之后,楚考烈王用膳必用之助兴,已成定势矣。
君臣宴饮,殿中歌舞升平,歌曰:“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
乐只君子,邦家之基。
乐只君子,万寿无期。
南山有桑,北山有杨。
乐只君子,邦家之光。
乐只君子,万寿无疆。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
乐只君子,民之父母。
乐只君子,德音不已。
南山有栲,北山有杻。
乐只君子,遐不眉寿。
乐只君子,德音是茂。
南山有枸,北山有楰。
乐只君子,遐不黄耇。
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令尹黄歇举酒爵上寿,“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保艾尔后!王上英明神,万寿无疆!此乃天佑子孙之兆也!”
“爱卿之言,正合孤意!”楚王举爵一饮而尽,“想孤为质于秦之时,早不保夕,日夜忧虑,不想苦尽甘来,以得今日之乐也!”
黄歇叩拜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往圣贤莫不如是!昔周文王厄隅里而演易,晋文公重耳流离各国,终成大业!臣已托人探试公子启!他在秦国甚好!若王上想念,着人去秦交涉,接回即可!”
楚王摆手道,“不必了!”。他猛地想起谶语:一日一月游乘,一刀一枪争竞,万马战兮犹悍!心内肉惊道,“莫非指孤得龙子率大楚将士与启儿率秦军一刀一枪争竞乎?”
“王上,臣有一事奏报!”令尹礼道。
“讲!”
“若王上已无意接回公子启承继大统,则请王上早生贵子!”黄歇道。
“汝!”
“王上恕罪!自王上即位以来,以历九年矣!楚国日益繁盛,兵精将广,光复先祖之大业,指日可待!臣但忧王上身体操劳,愿王上早定太子!公子启年长,可立!但王上既无立之之意,则王上早生贵子!祖宗幸甚!江山社稷幸甚!愿王上雨露均沾,多福泽后宫。”黄歇跪启道,“臣愿为王上代劳伐鲁!”
“快快请起!”楚考烈王道。
“臣遍寻各地,得美人一人,以献王上!愿王上雨露耕作,保艾尔后!”
“好!赐美人名号,择日送人宫中,孤日夜耕作!”楚王大喜道。
“诺!”秦司宫着人拟旨。
君臣宴罢,各自散去。次日旨意到令尹府,收拾停当,着人将李嫣送入宫中。
果如李嫣所计,楚考烈王当夜招李嫣待寝。
一夕恩爱自不必言。
李嫣直引得楚考烈王数日不朝,这一日早上,她搂着王上的脖颈撒娇:“王上,臣妾昨夜梦一轮明月入怀,妾甚忧之!”楚考烈王一惊,“一日一月游乖,莫非指孤要添两位王子!”想罢言道,“吉兆也!汝密之,大祭司卜神,神知谕孤得王子矣!”言呗长笑,“孤在秦时,已生启儿!楚国上下都言孤不育!今日孤生一个王子让他们闭嘴!”
“王上!已得神谕,请王上为妾成之。”李嫣言道。
“孤为之成之!赐名悍!悍者,勇猛也!”楚考烈王宽衣解带。
“王上!王上!”李嫣挣扎道,“时辰到了,王上不上朝吗?”
“美人,就是我的朝!”楚考烈王笑道,“汝越抗拒,孤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