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秦王赢政,乘辇到华阳宫问安,恰巧夏皇太后同在。
“王上驾道!”司礼太监喊了一嗓子,华阳皇太后和夏皇太后相视一笑。
“孙儿向奶奶请安!“赢政向两位皇奶奶行礼。
“王上免礼!看座!”华阳皇太后和夏太后一起道。
宫女搬来一个几子,赢政跪坐下。
华阳皇太后盯着一身孝服的赢政,眼圈一红,遂又忍住了,转向夏皇太后说道:“王上瘦了!”夏皇太后点点头:“十三岁,正是长个子撒娇的年纪,可是他…”
赢政见两位皇奶奶要哭,遂转移话题:“孙儿虽小,但国政有仲父文信侯打理,打仗有蒙骜、王龁h、麃公,奶奶不必忧虑!“
夏皇太后与华阳皇太后相视苦笑,招呼赢政近亲,拉住他的手,说道:“你才十三岁,还小,不知道为君的坚难!你爷爷孝文王,原来只是你太爷昭王的二皇子,昭王的太子在魏王做质时意外去了,你爷爷才被立为太子,虽然当了太子,但是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父王也曾经赵国当人质,你当知道大位来之不易!”
华阳皇太后接着说道:“你父王在赵国邯郸为人质时,受尽人生冷暖,但你父王那种困境下,结交诸侯,声明著于朝,然后你爷爷孝文王立你父为王世子,后来又立你父为太子,你爷爷孝文王继承大位三天薨了,你父王才继承大位三年,不幸薨了!你可是奶奶的眼珠子!”
“奶奶,孙儿才不惧呢,孙儿是大秦王上!孙儿生在邯郸,被赵国人敌视,孙儿和燕国王子丹玩的好,跟他们争斗,不曾吃过亏。”赢政笑着说。
“王上,你们那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现在才步步危机!我给你找了伴读,他是蒙骜的儿子蒙武,你传个口谕!”华阳皇太后说道。
“孙儿记下了!”赢政满口答应,多一个玩伴,在听太傅文信侯吕不韦讲书时,不致于打瞌睡了,遂一口答应了。
华阳皇太后说道:“还有一个人,你要亲自下诏!他文武全才,可是难得的将才!有他作你的护卫郎,我们就放心了!“
赢政好奇心大起,问道:“谁呀,能得到奶奶这么称赞?“
“王翦!”华阳皇太后正色道。
“王翦!”赢政虽然没有过问政事,但是对自己的下臣也还是略知一二,用力去搜脑中印象,却一丝也无,遂笑道:“孙儿没印象!“
华阳皇太后笑道:“你没印象正常!他从楚国随你爷爷来秦国时才十五六岁,你爷爷想用他时形势不允,你父亲时没机会!他今年三十多岁了!”
赢政笑道:“我大秦开疆拓土,岂有没建功立业的功夫,他都三十多岁了,居然沉于下僚,可能有负于奶奶的厚爱!”
华阳皇太后温和笑道:“是与不是,日后自然分晓,你只管下诏!奶奶相信,他定会谨记你的知遇之恩!”
赢政拟下诏书,着一个近侍,星夜前去起用王翦。
近侍带着两个伴裆,不敢怠速,出咸阳北门,直往东北奔频阳,晓行夜宿,不一日到了县域。
近侍一抬头,远远望见频山耸立,山顶云雾撩绕,山上树青草绿。近侍笑道:“水之阳在北,山之阳在南,原来频阳是这么来的!“然后马不停蹄,一路打探,方才找到东乡村。
东乡村在半山腰,道路崎岖难行,近侍下了马,交由伴裆牵着,他自己缓缓而已,直走得气喘吁吁。
近侍上到半山腰,略一打听,再向前行半路,有一九龙沟,沟前倚山有一大块平地,有几间茅草屋,就是王翦家。
近侍远远似乎听到有兵器撞击之声,又似乎有喊打喊杀!
近侍又行了一会儿,汗都湿透了,上得平地之后,大口大口喘气,伴裆乖觉地捧上水袋、干粮。
近侍边啃干粮,边打量茅屋前十余个孩子,在玩排兵布阵。孩子高高低低,看年龄小的八九岁,大的十四五,赤着胳膊,拿着木棒、刀、枪,有模有样的对练。为首的一位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一本正经,应该就是他们的将军!
杀…杀…
刺…刺…
少年“将军“号令自己的兵士,持着刀枪对练。
近侍忍不住笑了,“我大秦三尺童子都知道练兵杀敌,我大秦兵逢,谁敢挡!”
近侍吃罢干粮,补足水,端正衣冠,喊了几声:“几位小鬼,请问这里可是王翦家吗?”那少年“将军“问道:“我们不是小鬼!你是谁,找我爹何干?”近侍笑道:“我从咸阳来!你爹可在?”少年说道:“我爹不在,上山打猎去了!”近侍追问道:“几时回来?”少年答道:“不一定,或者三五日,或者十余日!我爹前天带着几个人进山了!”
近侍跺脚心道:“怎么办,误了诏令,只怕脑袋不保!”然后笑道:“我找你爹有公干,耽误不得!你可以带我们进山吗?”少年摇头道:“我正在练兵走不开!山中常有虎豹出没,不如在此等侯几日怎么样?”
近侍看看自已,又看看伴裆,心想自己平日里肩不挑手不抬,上山走几步汗出如雨,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虎豹,只好住下,祈祷王翦早点返回!
少年安排近侍三人住下,粗茶淡饭。
近侍一连等了三日,第五日晚间,王翦带着数十人,一路欢笑着,下得山来。
近侍见天色已晚,宣读诏书不恭,只得等明日宣诏!但王翦问知近侍从秦王身边来,已尽知其意。
当下,众人亲见秦王近侍持诏书来召,大喜,欢呼道:“我等早知会有今日,来来摆酒庆贺!”
众人靠山吃山,现成的猎物,剥皮剔骨,架上火,烧起野味,满上浊酒,欢声笑语。
火光冲天,欢声响砌山谷,好一个不眠之夜。
近侍见这么多粗野的汉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架不着热情劝敬,直喝得酩酊大醉。
王翦扶着王贲的肩膀说:“你权且在家照顾你妈妈,但凡我立住脚,即刻着人来搬你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