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九年1411年,张辅随朱棣班师回朝后,戎装尚未脱下,便被朱棣派至安南,继续清扫以陈季扩为首的叛军。而王九早已提前至安南坐镇。
安南的政局,随着交址王陈平的发声、陈季扩拒不接受交址布政使之职,影响深远。
交址王的声明,让陈季扩名声扫地,而他拒不接受交址布政使一职,更是让安南民众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一时间,这“义军”名誉扫地。原本近十万的“义军”在张辅率二十万大明军队进入交址的路途之中,便有近二万人丢下大刀,重新背上锄头,回家种田了……
这让陈季扩头大无比……
交址王陈平的筹划终于见效了。
化名陈伺的王九,携着“明月酣”的名声,终于被推上前台!
杜雪萌一大家子、五辆马车,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就连那杜雪萌都有些吃不消,但七毓与阳明两个孩童,竟然乐在其郑一路上,两个孩童竟然没有半点水土不服,平安无恙地通过广西鸡陵关,踏入交址的境内……
当刚踏入交址之后,浓密的原始丛林慢慢地展现于众饶眼前。过了鸡陵关,即将到达芹站。芹站位于安南北部谅山。谅山为安南北边重镇,河内屏障。自古便有得谅山越王降的法。穿过此百里的崇山峻岭,便是一马平川。
虽然如此,但这官道与大明的官道相差无几。原本这杜雪萌还以为这交址郡甚是落后,阡陌交通甚是不便。未曾想到,这交址郡与大明的州郡却是区别不大,官道甚是通畅,与大明的官道无甚区别。
但按任罄所,这是相公在安南赚的钱,重新又投进去了,并且大多用于修筑官道了尤其是这段连接大明与交址的这段!
因为王九觉得若真要将交址纳入大明,这道路交通首先要修葺好。所以这数年来明月酣所赚的钱,大多又重新投入了安南。
任罄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上,与杜雪萌讲述当初自家相公王九千里奔袭,僵桃代李救下安南王嗣陈平一事……马车又踏上昌江之上的桥上。
这是一座石桥,宽可容四匹马并行,长约二十余丈。这桥看起来便是新建不久。
杜雪萌牵着七毓,任罄牵着阳明,直接走过昌江桥。看着奔涌的昌江,大江东去,如同历史的潮流,又埋藏着多少往事,一一随着江水而逝……
在桥北面,一个崭新的碑石,记载何时、何人修建此桥,而“永乐七年”、“明月酣”的名字,赫然于上。
“交址境内,河流纵横密布,很多地方无桥,交通甚是不便,九哥哥便命明月酣牵头,各地筑桥、修路,响应都甚众。这数年来,明月酣捐资何止数百万。所以如今交址境内明月酣的名声甚佳……”任罄道。
阳明静静地听着自己的母亲任罄所述,漆黑明亮的眼神中透出异彩……
五辆马车终于在入夜时分,踏入了多邦城。
如今的多邦城,是交址郡的北方门户,来自于大明陆路货物,首先便集散于此。虽然入夜,但这多邦城仍然人声鼎罚不少来自大明的粮草,已陆续运送至多邦城。“兵马未动,粮草先斜,正是此话最好的诠释。
多邦城如今没有实行宵禁,街头仍有不少行人。
马车在任罄的指引之下穿梭于多邦城的青石板路之上,来至多邦城东门前的“明月酣”。
东门前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楼阁高低有序,错落有致列于街头两旁。
众人下了马车。
两位老人在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
那正是老祖与宋远侨。这二人一路上甚少下车,只是呆在马车之上,甚少露面。
明月酣的数名黑衣侍从早已将五辆马车牵至侧旁,而有两名侍从上前来引路,正欲将众人引入后面的雅院。因为明月酣早已接到消息,会有重要人物前来,故此明月酣早已准备妥当待人前来。
众人下了马车,任罄牵着阳明,低矮的阳明眼尖,忽然一瞥,看到东门处一个石碑,一撒任罄的手便冲着那石碑而去……
一路之上,自踏入安南境内,甚多石碑,并且大多是筑路、修桥所立。而这阳明对石碑甚是有意,亦不知其识不识字,他都会睁着眼睛看着石碑上的字,待自己的姐姐七毓为自己诵读之后,他亦会再端详片刻方且心满意足而离去。
“阳明,等等我……”随着一声呼声,七毓追了上去。王七毓虽然仅是六、七岁,但在杜雪萌悉心教导之下,如今已识字不少。
“让他们去看吧,那石碑却不是筑路、造桥,”任罄道,“那石碑便是早几年,多邦城之战时,我与九哥哥一起,率人闯多邦城东门,自内而突……当时九哥哥要自内杀至东门,出其不意,以减少大明官兵的伤亡。当时我愣住了,我未想到九哥哥会如此想……”
当晚的腥风血雨似乎便在眼前……
任罄顺着东门望向这条青石板路,似乎这条路上仍如往日那般遍是尸首遍地,每前进一步都是踏着鲜血而行,而她与九哥哥,相互配合,直插至东门处,却被那箭雨拦住……
当是时,王九手下的韩老六、王二麻子冲入箭雨之中,以血肉之躯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当晚,王九的亲卫如铁塔般的柱子,惨死于“寒山三兽”的短矛之下……
任罄想至此,忽然眼角有些湿润了。
“他为何会想到自内而突?你亦跟着?”杜雪萌忽然发问道。
“是的。现在想想,或许他早已想到自内率队而突。我当时还奇怪,他为何会自张辅军中调来如此之多的利器,装备在多邦城内的暗哨,”任罄道,“当时他告诉我要率队突击,我定要随他而去。我当时只是冲他道,要死便死一起……他笑笑地答应了。”
任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哪里来的两个兔崽子,马上让开……”突然自东门处传来喧闹声,打断任罄与杜雪萌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