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燕不好再说话。
管亥不由脸色一红:“刘郎既然如此大言,小人今日倒要见识一下!”
在他身后的那几人,也都怒目相向,怪刘玘藐视他们的师傅,如果不是看在刘玘身后还有若干的“治安队员”,或许他们已冲过来动手。
刘玘对他们的态度视而不见,只见他目光一扫众人,然后缓缓道:
“今日,不但千余百姓到此,且附近各里魁全、本乡乡长和三老也在,就请诸位做个见证!”
说完,他把头转向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然后亲自向前搀扶:“三老,请移步!”
三老点点头,然后带着众人跟随刘玘来到昨日下午安放竹筒之地。
三老并非三个人,而是一人,一般由具有“三德”者担任,所以称为“三老”,最低年龄要五十岁。
“所谓三德,一曰正直,能正人之曲直。二曰刚克,刚能立事。三曰柔克,和柔能治。”
《汉书·高帝纪上》云:“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
三老并非吏,只能算是“吏比者”,也就是相当于吏,他们每个月没有固定的收入,不过每年会给予酒肉等等若干物质奖励。
当然都是免租、赋的,兵役与徭役也自然全免。
这些人在乡间具有崇高威望,乡长也要尊重他们的意见,同时察举士人需他们点头认可,朝廷制定政策也要向他们咨询,他们是地方社会上的领袖人物。
寿张县都乡三老是魏元,虽然已六十二岁,不过老爷子身体好得很,能喝三斗酒、吃八斤肉。
他任何时候都面带微笑,似乎并不害怕什么妖邪,让人看着他就感到可靠。
到得那燃烧鬼火之处,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李尚招呼着几个里魁维持秩序。
人们不知刘玘接下来要如何做,所以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刘郎居然要挑战管大医,他真会镇妖驱邪之术?”
“万一他法术不灵,惹恼了鬼神可不好办!”
“就是,这洞中还有亡灵呢,听说他们死不瞑目,一旦把封墙打开,若他们出来骚扰百姓又当如何?”
“……”
刘玘只当没听见,至于管亥和他几名徒弟,也都脸色铁青,冷眼看着刘玘,不时还相互嘀咕几句。
刘玘让魏元一个人独自坐在地上早已准备好的竹席上,然后目光一扫众人,随后让吴里魁鸣钲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凡有石炭之地,的确都有邪气,若邪气不除,早晚必生祸端,这洞子最近发生的两起祸事就是因此而起。
管大医封洞之法,虽然可以暂时压制邪气,然并不能去除根本,石炭非常好用,弃之实在是可惜!
不过,邪气并不可怕,只要懂得其法,可以将邪气从洞中排出,下面,我就让各位见见这邪气!”
刘玘说完,立刻让人拿过来一只火把,然后对准了竹筒的末端,顷刻之间,竹筒末端就飘起了幽蓝的“鬼火”,立刻吓得众人惊声尖叫,好多人不住的往后退。
“鬼火!他如何把鬼火点燃了?”
“快跑,当心沾上妖气!”
“……”
魏元、王堂、管亥等人也惊在那里,不知出了什么状况。
刘玘看他们的表情觉得好笑,于是便走进魏元等人,开始给他们解释,当然得编造一些理由:
“这并非什么妖气,乃是邪气,此邪气也是石炭所化,所以可燃,这就好比水化汽、汽生雾、雾化水一般,其实都是一种东西……”
当然他这纯粹是“胡说”,因为瓦斯的主要成分是甲烷(CH4),属于碳氢化合物,石炭则是碳,里面没有氢,但是如果他不如此讲,百姓们哪里听得懂?
只有把这东西比作水的不同形态变化,才能人人都懂得。
在经过刘玘一番解释之后,众人倒都信服了六七分。
李尚听完之后,就走过去笑着对管亥道:“管大医,刘郎之言你可听懂?这并非什么妖气,此邪气乃是石炭气,还可以用它来烧釜做饭。
至于你封的那一道黄泥土墙,自然也可打开,今后可不要再是胡言乱语欺骗百姓,否则抓你到监牢!”
管亥一听,狠狠地瞪了刘玘一眼,然后带着几名徒弟转身离去。
褚燕一看,只得走上前去对他道:“管兄毋恼……”
管亥也没搭理他,径直而去。
褚燕只得退回来,然后慢慢走到刘玘身旁道:“刘郎,管大医人多势众,刘郎今日让他下不了台,今后可不妙!”
刘玘淡淡一笑:“这些巫医四处行骗,传播邪门歪道迷惑百姓,早晚必酿成大乱,我若是守、令,早把那为首的张氏三兄弟抓来乱棒打死!”
说完,他又转头对王堂说道:“乡长,鄙人以为,对管亥这样在乡间妖言惑众之人,一定要加以驱逐打击,否则百姓若受其煽动与蛊惑,起来打家劫舍、分钱分粮,后果不堪设想!”
王堂一听,顿时惊讶无比,啊?百姓起来打家劫舍?现在可是太平盛世,这可能吗?
“刘郎,他们不过是传道而已,制造暴乱怕是不可能!”王堂摇摇头。
“我看未必,刘郎之言倒很有几分道理!王乡长,现在暂时是不大可能,不过如万一遇天灾,太平道信众若团结起来,恐没百万也有三五十万,很惊人的!”
旁边魏元对于刘玘的提醒,倒是点头表示赞许。
王堂一听,也有些惊醒:“嗯,此种可能也不完全排除,若真有那一天,必定天下大乱!”
几人在此随意扯了几句,刘玘提醒王堂,让百姓们一定要睁大眼睛,不要误入歪教。
随后,他就让人熄灭瓦斯火,然后陪着魏元到吴里魁家晚餐。
今日是刘玘出钱买了一头羊,请乡长、三老和附近几位里魁。
刘玘一直陪着魏元,看见老爷子高兴,他突然说道:“三老,晚辈自习绘画,倒还勉强看得,不如今日给三老做一幅肖像画如何?”
“噢?老朽求之不得!”魏元很是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