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三名郡文学佐以及若干的直役跑过来和他见了面。
虽然这几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学究,不过一看到刘玘,神色都非常尊重,丝毫没有轻看之意。
刘玘心想,看来自己那几首诗的功用不可视,否则,这些人又岂会对自己毕恭毕敬?
毕竟这世上文人相轻绝对不是吹牛的。
在他们了若干的恭维话之后,刘玘对一名最年长的陈书佐道:
“今日也不得闲,陈佐,请把学生们都召集到一起,就在地上端坐,今日我简单几句,然后还要去陪侍御史王卿!”
“诺!”陈佐作揖而去。
很快,四百余名学生从学室中蜂拥而出,然后拿着竹席草席在地上端坐整齐。
看着刘玘,学生们自然非常激动:“咦,刘郎好年轻呀!你看人家都当上五官掾,我等还在这里苦读,不知何时才有出头之日呢!”
“人和人岂能相比?人家何伯求对他评价可是极高,他能中兴汉室,堪比那太尉之子曹孟德,你比得了吗?”
“中兴汉室太远咱们姑且不论,就是他写的那几首诗,你要能够写出其中的一句,我马上就喊你一声师傅!”
“对了,听他还遇到了一个神仙师傅,一般人哪里有这种奇遇?”
“……”
“请肃静,下面先给刘郎行拜师礼,然后请刘郎给各位讲几句忠言!”陈佐示意大家安静之后,便邀请刘玘过来讲话。
刘玘心想,自己从幼儿园开始当学生,一直到穿越就未曾当过老师,没想到才穿越过来也就一个月不到,就当上了“校长”。
此时的郡学教育也非常发达,毕业的学生直接可以做到高官,因此,这所东平郡学勉强算一所不入流的“二本”还是没问题的。
早有人给他准备好伶子,刘玘也端坐好之后,陈佐让那些学生给刘玘行顿首叩拜师礼,一共要拜九次。
这些仪式搞完之后,就轮到刘玘发言了。
只见他环首全场两圈,然后开始讲话:“诸位学生,能与诸位一起在此学习,我深感荣幸,诸位学生当中,将来肯定有缺上千石、两千石,这或许也是你们每个饶梦想。
不过,我并不希望你们当多大的官,也并不以你们当多大的官为豪,只希望你们记住五个字,即前辈先贤所讲之仁、义、礼、智、信,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这五个字看着简单,但要做到却很不容易,特别是仁、智二字比较空泛,不易体会。
因此鄙人觉得,学习这五个字可以从最简单的信字着手,其次是义字,只要先把这二字弄懂,再来理解其余三字就会事半功倍……”
他本来还想颠倒这五个字的次序,比如叫信、义、礼、智、仁,后来觉得跨度稍微有些大,害怕这些学生和老师一时理解不了,于是就姑且变了一个法。
刘玘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这些人只要一行拜师礼就有了师徒的名分,就是自己的学生。
他们有四百余人,这当中肯定有可用之材,自己必须的得好好琢磨,从他们中发现些善于办事的人才。
有朝一日自己为长吏,可从他们当中选择一些人为自己办事,自己就相当于成了他们的“君”,这就是汉代有名的“两重君臣”体系。
这可比直接找徐岳、白述、李尚到自己身边帮忙还要靠得住,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就是这个道理。
现在,杨景、李瓒二人都是自己的“君”,一般来,只要他们有难,自己就应当万死不辞,忠心报主。
所以,像三国时期的吕布那样几次背叛主人,即便他再有能力,也会注定失败的结局,因为他忘记了两个字“义”、“信”。
这里要一句,在东汉末年,孔子还并非圣人,他不过是“孔子”而已,和那些诸子百家当中的人没有多大不同,尽管已经独尊儒术,但是距离他他封王封圣还早得很。
因此仁、义、礼、智、信五个字的位置并非不可颠倒,也并非不可接受。
将孔子和孟子推到至高无上的地位基本上是宋代以后的事情。
翻开汉书艺文志就能发现,班固袭扯七略之,从而分为六艺略和诸子略,而诸子略另有儒家一科。
显然,在班固眼中经学自是经学,而儒学还是儒学,明儒家的地位不过尔尔,学习五经并不等同于学习儒学,二者还是有明显区别。
至少,后世所推崇的亚圣孟子,就被放在诸子之中,要等到了宋代才将孟子从子部抬升到经部。
这也明了,儒学在很长以来都被视为五经的补充,并非所有的四书五经都归于儒学。
回望历史会发现,其实六经在孔子之前,就被视为贵族的教科书了,到了孔子手中,不过是发扬光大而已。
儒家学派之前,古代社会贵族和士通过“师”与“儒”接受传统的六德智、信、圣、仁、义、忠,六行孝、友、睦、姻、任,恤、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的社会化教育。
而在孔子的时代,虽然贵族子弟依旧传习六经,但礼崩乐坏不可避免。
他不过是做了些总结而已,这个时候,论语地位也很普通,甚至还不如礼记。
……
刘玘在完自己的见解之后,李宣以及几位书佐连声点头:“嗯,刘郎只见解果然独特,并不输于董前辈!”
“信义乃立身之本,吾辈当然应该牢记,若忘记信义二字,枉为人也!”
“刘郎读书能得其精妙,我等实在不如远矣!”
“……”
“今日时间有限,我就先讲到此处,改日我对郡学还有重要安排,对了,我推荐诸位学生好好看一下盐铁论,这可是一部好书,不多看几十遍难以理解其中的妙处。改日有时间,再就相关问题做一次讨论!”刘玘完,站起身与李宣离开。
李文君肯定在门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还是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