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五点多一点,张新强和王正定来替换他们了。
这时,山上几乎无明火了,风偶尔会吹起几颗火星,然后迅速熄灭。
回到石屋,烤烤火后,路宽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天渐渐的亮了,六点多,人们一个个都醒了,看着屋里千姿百态的睡姿,早醒的人不由的乐了。
七点,张新强回来了,他带来了乡里的最新消息:乡里已经派车沿着东边开始往这里送饭了,但村民们等不及,看着没事,都想早点回家,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
于是,留下了五个人,其他人沿着河道往西走,准备去骑车回去。
留下的是两村的支部书记和村官,加上陈全喜。
就在大家走后半小时,张新强看到了河道里有两人徒步往西走,他忙告诉了大家:“会不会是纵火的人?”
大家看着河道里的两人,他们相距大概三百来米,这么远的距离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陈全喜说到:“我们绕过去,在西边截住他们,问一下。”
护林员则说:“我这里有个小路,我带你们去。”
绕过杉王,有条小路,蜿蜒的走向西南然后再往北拐一些,因为都是树木,所以河道里的人无法看到他们。
二十分钟后,他们下到了河谷内,看着那两人正艰难着往这边来,于是大家分散着蹲开,等他们走过来。
等他们走近后,能看清他们应该是父子俩,长相很相似,年长些的大概有五十多岁,年轻些的有二十来岁。
蒋书记站了起来:“你们从哪来的?去干啥?”
这一嗓子吓了对方一跳,他们俩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跑。
这时,追击开始了。
不过只跑了几十米,他们就不跑了,毕竟河道里石头多,稍不注意就可能被绊倒,同时也是太累了。
那年长的喘着气问:“你们是干啥的?为啥追我们?”
蒋书记反问:“你们跑啥?我们是乡里的。”
“我们来山里玩,看到你们,还以为是起片打劫的呢。”说着,他坐在了石头上:“我们昨天下午来山里玩,后来着火了,跑着跑着迷路了,都跑了一晚上了。”那个年龄较大的哭丧着脸。
陈全喜问:“你们是哪里的?身份证呢?”
“我们是县城的,身份证没带啊,这都是本乡本土的,谁会把身份证一直带身上啊。”还是那个年龄大的回答到。
本来还想问是不是他们点的火,但看这样子,就是问,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蒋书记则大气的说:“好了好了,听口音就是当地的,回去吧,需要我们帮忙了说声,我们骑有摩托车,一会可以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你们忙,我们自己走回去。”对方急忙摆手。
待他们走了十几米后,蒋书记突然说了一句:“这场火烧的,小北掌的坟肯定会全平了,以后他们的祖先都会成孤魂野鬼喽!”
陈全喜也反应了过来,毕竟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农村工作了:“是啊,乡里不让我们走,今天下午就会都平了,大年初一平了他们的祖坟,这也是头一遭啊,这些后代以后连个烧纸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们敢!”那个年轻的扭过脸吼道,然后是大量的污言秽语。
在对方正在骂的时候,陈全喜带着蒋书记和刘书记冲了上去,路宽和张新强反应的慢了点,但也跟着冲了上去。
“你骂谁?”陈全喜说完就上手了,那个年轻的就和他扭打了起来,后来其余四人都到了跟前,将对方两人控制住。
等到乡派出所已经接近中午了,很快的,那个年轻的交代了,在审讯室陪同着的赵所长出来对陈全喜一行说了这个消息。
“全喜,你够聪明的啊。”
陈全喜笑嘻嘻的说:“没办法,我们又不懂审讯,我就想,先试探一下,如果对方反应激烈,那我们就和对方起冲突,然后一起来你这里评理,但评理过程中你们怎么问他们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如果他们反映的不激烈呢?”
“那就跟着他们,到有信号的时候再给乡里打电话,反正就一条,弄到你们这,如果是纵火犯,那由你们直接关了,如果不是纵火犯,那也要审出来他们到底是为啥在这转了一夜,对了赵所长,他们咋一夜都没跑出来?”
“在他们上坟的时候,将坟边的杂草点燃了,他们想救,但你们也知道,没有工具就凭他们两个是救不了的,所以他们往上风口跑了,看着火蔓延,当他们绕过着火的山头准备去找摩托车跑的时候,发现我们的人都过来修隔离带了,所以不敢往营樟方向走,等天快黑了就穿过着过火的河谷,就往独石方向走,夜间路不好走,走走停停,天亮了才走到红杉岭,被你们碰到了。”
路宽问:“那他们是怎么到那里的,中午不是就不让带纸张鞭炮火种进山了吗?”
“他们早上就来了,路口的人没注意,他们前几年在小北掌已经没人的旧房子里放有锄头铁锹啥的,这一上午时间他们都在整理他们家的坟地,所以才是下午烧纸,这一家说起来,还是很敬畏祖先的。”
陈全喜听完这些,说到:“哎,出来年,乡里肯定去找县里,就陈书记的脾气和这次这么大的火,这里的坟肯定都得迁走,以后小北掌就只是个地名了。”
就这样,那场烧了十七个山头的大火在刚刚熄灭后就将纵火者抓住了,事后,陈全喜一行,赵所长,县森林公安局部分人都受到了表扬。
这些不说,在开春后,路宽和张新强带着几个朋友来红杉岭,准备重新爬下那个小山崖,但上的最高的是路宽,也只是爬到了一半。
这个春节就这样过去了,路宽直到初三早上才回家。
去舅舅家,去姑姑家,去老姑家,然后初六又去了趟焦歌途家。
吃过中午饭,在焦歌途家又聊了会天,姐姐准备回省城了,送走姐姐,路宽和焦歌途也一起出来,去逛街。
“你不知道,那火有多厉害,我们在焦土坡就看到了烟雾,但等我们到火边缘,离最外面的还有两个山头时,已经四点多了,大家都累的像死狗一样,但没办法,如果这火不救,那很有可能烧到县城边缘,那事情就大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们这里有个红豆杉王,有五百多年了,那个山头几乎布满了红豆杉,等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去玩。”
“抓那两个人的时候,你不知道多惊险,张新强还摔了一跤,后脑勺差一点磕在一个石头上,要不是我拉了一把,有可能就磕傻了。”
“初二早上我睡醒都快十一点了,然后我们又把各村巡视了一遍,看到没有问题了才向乡里汇报的。”
“。。。。。。”
“你不害怕吗?”焦歌途突然问到。
路宽挠挠头:“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当时真的不害怕,就是事后害怕了。”看着焦歌途的目光,路宽怯怯的说:“我以后保证不这样冒险了,这事我都不敢跟我们爸妈说,只想对你说。”
“我想看电影了,今年的贺岁片我到这会还没看了,我初四就走完亲戚了,昨天你都没找我,现在给你个机会,请我看电影,我可能就原谅你了。”
“收到,我们马上去奥斯卡,你想看啥电影,我们就看啥电影。”
“还有爆米花,还有晚上送我回家只能走路。”
“明白!”
初七早上,路宽就到了乡里,因为正式上班了,今天是上班第一天,说啥也不能迟到旷工等。
早会开了三个小时,等散会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但会上王乡长宣读的奖励决议让在座的都很兴奋。
每人五百的基础奖励,体现在二月份的工资里,陈全喜,路宽,张新强和其他六人另外获得了一千的奖励。
中午,乡里食堂摆上了酒席。
陈书记举起杯子:“年前没有举办年会,这次补上,为大家过年期间的辛苦喝一个。”
大家轰然响应。
王乡长也举起了杯子:“今天上午的表彰大家都在场,我要说的是,只要好好干,大家的成绩都在我们眼里,来,干杯!”
陈书记王乡长各自一杯酒点燃了大家的气氛,除了几个需要值班的,其他人都开始找人拼酒。
路宽由于山货的销售和十佳青年的得奖使得在乡里也算是个小名人了,所以他是村官群体中唯一一个其他片区包村干部过来碰杯的人。
一圈下来,要不是他这一年多酒精考验,那多半已经钻桌子下面了,就这样他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赶紧吃上几口菜,喝了些凉饮料压压酒。
等没人过来了,闫副乡长打趣到:“这路宽算是我们中片区的代表了,来来来,路书记讲两句。”
路宽赶紧摆手:“闫乡长,你别取笑我了,我觉得大家干的都挺好,这过完年了,我还得继续努力。”
欢乐的午餐造成了大家喝的都到量了,还好,陈书记和王乡长都在,没有人过量。
下午,各个宿舍的人们好像是在攀比,呼噜声此起彼伏,这几年来,这是第一次这么放肆的在乡里喝酒,人们都没客气,所以就造成了大院里出现了风声,鸟声,呼噜声合奏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