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陈青还迷迷糊糊地在酣睡,就听见叮叮咚咚的声响。
他知道这一定又是妈妈姚渐适起来得早,在打扫家里的卫生了。
姚渐适拖地的声音越发响烈,陈青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厕所,接着是一阵洗漱,神情顿时明朗了起来。
“爸,你怎么还不起来!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陈青语速缓慢地向父亲陈儒抱怨到。
“什么日子,再重要有周末休息躺在被窝舒服吗?”陈儒一阵吐槽。
“妈,你看我爸!”陈青不得已,向母亲姚渐适诉苦到。
说时迟那时快,姚渐适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就走进了她们的卧室。
还没走进,陈儒就一个驴打滚翻下了床。
口内喋喋不休道:“老婆大人息怒,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咱们立马出发!”
陈青对着父亲陈儒火上浇油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陈儒边刷牙边打趣道:“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姚渐适也补充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吃毕早饭,就准备出发。
姚渐适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给我姊妹打个电话!”
“好几个月没联系了,我差点忘记了。那通灵寺离这里不远不近的,咱家有车。不如把他们娘俩也捎上吧,这天怪冷的!”姚渐适征求陈儒的意见到。
“好!”陈儒点了点头。
“嘟嘟嘟”的几声,电话接通了。
“林弗,你今天几点和你女儿林间燕去寺里朝拜呀?”
“我马上就要坐上公交了!”电话那头回应到。
“不如这样吧!我老公今天也想带我一起去庙里逛逛!咱们要不一起去吧,顺路!可好?”
“呦呦呦,你家老公真厉害呀!这么快就买了小轿车了,真是羡慕嫉妒恨呀!还是不必了吧!你也知道,这寺庙离咱们这里不远不近,有好几趟公交车呢!就不麻烦你了!另外,你老公加官进爵,你怎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呀?”林间燕的母亲林弗说话尖酸刻薄但又不失体统。
可是,姚渐适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
就这样,三个人匆匆忙忙地上路了,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抵达了目的地。
陈儒把他们送到后,就借故离开了。
这通灵寺虽然不大,但在这安南市也算得上是一个标志性的存在了。
刚下车,陈青就想起了小的时候他和林间燕玩的过家家。
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说过“有朝一日,我青青将娶你燕燕为妻”的话,不禁羞红了脸。
走进了这通灵寺,只见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但是戒备森严,令人望而生畏。
庙门坐北朝南,东西的长度略大于南北的宽度。
还没走进,氤氲的佛香扑面而来。
远远望去好像这寺庙被笼罩在雾气之中,更如同有位腾云驾雾的神仙要降临一般。
大门的两边写的是鎏金大字金刚经的偈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总之,这通灵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片云雾缭绕。
但是,不知怎的,陈青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不洁的思想。
菜根谭中的那句,“淫奔之妇娇而为尼,热中之人激而入道,清净之门,常为淫邪之渊蔽薮也。”
他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守节操的荡妇假托看破世情而削发为尼,热衷于名利的人因为意气用事而遁入空门,本来清静的佛门道观,却往往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呸呸呸,我胡思乱想什么呢?”陈青一阵嘀咕,不断地反省着自己。
他和母亲随着人流一步一步朝里面走,走到里面。
只见声响越来越小,最后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和一位年轻和尚在讲心经。
可能是来得比较晚,还是讲经接近了尾声。
“大家跟我一起朗读,今天的讲经就到这里结束了,需要结缘的施主可以跟我一起到后面的礼堂来。”
紧接着几乎是万人齐喊,声如洪钟“揭底,揭底,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走吧,走吧,走向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走过所有的路就能达成你的目标,那将是光明的世界。”
此时,刚才还整齐划一的人群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位虔诚的朝拜者在那里默诵。
过了一会儿,眼尖的陈青突然看见了多年不见的林间燕。
他不太确认,于是他轻轻拽起了母亲姚渐适的衣角。
“那不是林间燕和她妈妈吗?”陈青悄声在姚渐适耳畔说到。
“我瞅瞅,的确是啊!”姚渐适同意到。
两个人于是走近了,这时,林间燕和林弗正在座椅上默默地坐着。
姚渐适就朝林间燕打招呼,“哎呦喂,这是谁家的姑娘,模样如此清俊!我家青儿要是能讨个这样姑娘做老婆,那我就是下辈子托生牛马命也在所不惜。”
林间燕一看是陈青和他妈妈,就热情地打起了招呼,“阿姨好!青青好!”
“乖,让阿姨看你长漂亮没?”姚渐适打趣到。
“哎呦呦,这不是姊妹吗?我倒说是谁呢?原来是熟人呀!可巧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呀?我哥人呢?”林弗巧嘴如簧道,“我听说,我哥这几年发财升官,都快不认识我们了!哪像我家那个男人,一门子心思只会做生意,不顾我们娘俩死活?”
四个人才围成一团,陈青却感到有点尿急。
一溜烟的功夫钻进了厕所,但是便池里也是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陈青好不容易等了一会,脱下裤子,嘘的一阵雾气蒸腾。
抬头一看,正上方用整整齐齐的毛笔字誊写着一句诗。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陈青边撒尿边朗读。
右边同样在小便的老和尚看见了,故作惊讶表情。
开口搭讪道,“少年,你方才说的什么?”
“喏,你看!”陈青用头指了指墙壁上的字画。
“我看你两眼如同吹水荡清波,骨骼惊奇,就指点度脱你一番!”
“你这个老和尚,不好好诵经,在这里误人子弟!”陈青在心里怒骂道。
“不信?”老和尚似乎读懂了陈青的心意,“你信不信我就用古书中的一个字,解出你刚才所说的那句诗词?”
陈青知道是老和尚胡诌,就信口雌黄道:“你解,你且解!”
“屯,草木初生,艰难钻出土地,尚未伸展成形。水雷屯,上坎下震,坎为水,震为雷。屯者,物之始生,雷动而遇坎险,开国承家,创造艰难,是之谓屯。”
“我怎么听不懂呀?你给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陈青抱怨道。
“见外了。屯,刚柔始交而难生,动乎险中,大亨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老和尚只自言自语,自己顾及自己说话,丝毫不知道陈青早已经匆匆离开了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