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水面就恢复了平静。唯一不同的是,水变得浑浊了一些。不过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大哥和二姐对视了一眼,他们一人一只手握着水杯,仿佛自己抓着的是手榴弹一样。
“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二姐看着大哥,又问了一遍。
“你觉得呢?这样的日子,难道你还能忍吗!”大哥的表情很是狰狞,不过为了不吵醒自己的弟弟,他还是在克制着自己的声响。
“我,我知道了。”二姐又瞅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弟弟。这些年来,他就像是个累赘,不,就像是一颗怎么都不会死的恶性肿瘤,不停地吸食着他们一家人的血。
如果没有他,母亲的生活不会这么窘迫。
如果没有他,自己不用再忙的要死的时候还要去照顾一个只会傻笑的弟弟。
如果没有他,大哥也不会被嘲笑,不会背黑锅,不会被母亲用来发泄怒气。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智障一样的弟弟!
死了他一个,造福他们全家。
这个买卖,太划算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他们抬起头看着房间里那一个有了很长岁月的挂钟。根据规律,过不了多久,弟弟就会起来喝水了。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习惯。
滴答滴答,是秒针的声音,也是心跳的声音。
“你们,你们怎么都没睡?”
突然,弟弟的声音传了出来,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大哥还能稳住,他悄悄地抓起水杯,放在了桌子上最显眼的位置。
“有些热,起来透透气。你怎么醒了。”大哥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可惜弟弟并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哦,我渴了,给我倒水。”他又开始指示起他们了,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了被家人“伺候”。
大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住了放了药的杯子,他只需要把水递过去就好了。
一切就结束了。
可偏偏最简单最关键的一步,他却怎么都迈不出去。
“给我倒水,听见没有!我要喝水!不然我就告诉妈妈!”弟弟又开始无理取闹了起来。
二姐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忽然从大哥的手里拿走了水杯,放在了远处。紧接着拿起保温瓶,又重新倒了一杯。
月光从纸糊了的窗户里透过来,把她的一张脸衬托得竟然是那么惨白。
“给你,水。”她走了过去,郑重地把水杯给了弟弟。
大哥没说话,也没做任何的动作。他其实是可以阻止的,可真到了这一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
自己在杀人!
还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可怕!
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猛挥了一下手,直接把桌子上的水杯给扫到了地上。
噼啪一声,碎了。
“哥,你没事吧?”弟弟和二姐异口同声地问。
大哥慢慢地转过身,背部明显在微微颤抖。
“没,没事。”他笑了笑,这是他今晚以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了。
如释重负。
“糖,还给你了。”
弟弟转过身子,小心翼翼地掀开枕头,把他心爱的糖罐子拿了出来。
五颗奶糖,掷地有声地落在大哥的手心。
镜头逐渐远去,最后落在斑驳的墙纸上,那一只还在往上爬的蜗牛。
当结束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一般地醒了过来。
言小熙甚至下意识地发现,自己的眼角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罗小炮这个时候已经懵了,他张大了嘴看着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直播?我都以为是在看剪辑好的电影了!”
就算是一直对周若余心存嫉妒的陈正正,此时此刻也不得不说道:“剧本好,导演的调度好,演员的演技也好。”
此时此刻弹幕更是充斥着对三个演员的溢美之词,无数人怀疑陈昊和吴小芳到底做了什么,一个星期演技能进步这么大?
水友5533:??这还是我认识的陈昊?他上一期连哭戏都很难看啊!
水友753699:有一说一,三个演员的演技都好棒!周若余一如既往的稳定,陈昊和吴小芳进步很大,邓峰牛逼啊!
水友4733:感觉好不公平啊,跟着导演混肯定比其他人好啊!
等现场的掌声都结束了之后,主持人田不辣这才是开口道:“刚刚的表演,我个人是非常喜欢的,不知道四位导师的看法如何。”
梅萍依旧是第一个发言,她接过话筒,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很感谢你们三位,给我们大家带来了如此高水准的演出。
同时呢,我也很难受,因为你们是我队员的对手。不过在这么好的作品面前,我输的心服口服。
陈昊,你今天的表演让我眼前一亮。你明明长得挺可爱一孩子,却演出了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让人讨厌这一点,非常意外。
吴小芳,小芳啊,你太能克制了。你这个角色情绪稍微放多了一点,就会破坏意境,非常棒。
最后说到周若余,你真是一个好演员。其实相比于弟弟和姐姐,你的角色是最难出彩的,你更像是一个起承转合的工具。可你的细节把控,情绪的收放,都做到了完美。”
路欢欢和扬北照样是把这三个人吹了一个遍,这么来看,梅萍的三个队员,倒像是变成了陪衬。
最后邓峰发言的时候,他的笑容已经掩饰不住了。他肯定没想到,自己这一笑,竟然还成了表情包“抑制不住的喜悦”,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眼下邓峰开口道:“在这之前,我得透露个秘密。其实这个剧本是我和三个演员一起完成的,我们改了很多的剧情,台词,人物关系。
他们今天三个人的表现让我十分满意,感谢你们的付出。”
“既然如此,你们三位有什么要说的?”田不辣看了眼已经快哭出来的陈昊:“陈昊,你有话要说吗?”
陈昊抽了下鼻子,接着说道:“我,我要谢谢邓峰导演信任我。谢谢小芳姐不厌其烦地和我对戏。我最要感谢的是若余哥,他一直替我梳理人物关系,告诉我该怎么去演。还给我加台词,让我能有更多表现的机会。上台之前还安慰我,让我不要紧张。还好,我没有辜负大家!”